“進村子後看見啥了?”
此時我也忍不住好奇起來。
大柱灌了口冷透的麵湯,喉結滾動著。
“第一眼瞅著挺正常,青石板路,磚瓦房,牆上還貼著褪色的春聯,可再仔細一瞅——”
他突然打了個寒顫。
“家家戶戶門窗緊閉,連狗都不叫一聲,黑燈瞎火的跟鬼村似的……呃,雖然當時是淩晨三點,但是給人的感覺就和鬼村一樣!”
“按理說有人住的地方,牆角該有青苔,門縫該有灰塵,可那村子……”
他突然扯了扯衣領,露出脖頸上暴起的青筋:““就像被人用保鮮膜裹起來的標本,連風刮過屋簷的聲音都不對勁!”
我皺眉:“怎麼不對勁?”
“太規律了!”
說著他用力的抓了幾把頭發,有些煩躁的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繼續說道。
“我不太會表達,怎麼說呢?就是明明是有人住的地方,可是那種感覺不知道你明不明白,就是不太自然,渾身都在發毛。”
“很奇怪,反正我表達不來!就是很安靜,按常理來說有人住的地方,不應該會這麼安靜!”
“就像是以前我看到過電視裡,那些什麼專家說的,什麼聲貝低於多少,就會讓人感覺壓抑!”
“就是……咋說呢?明明能看見門窗上的對聯、牆上的晾衣架,可這村子裡的每塊磚、每片瓦都透著股子‘假’勁兒!”
他突然用粗糲的手掌拍打桌麵:“您聞過剛裝修完的房子不?那股子甲醛味嗆得人頭暈,可這村子裡連空氣都是假的!沒錯,就是這個意思,都是假的!”
正說著,卻見大柱的瞳孔突然收縮,盯著我身後的牆角。
“還有更怪的,那些春聯上的字,遠看是吉祥話,近看每個字的最後一筆,都拖著條血紅的尾巴,像……像用舌頭舔上去的血!”
我皺眉:“老周沒說咋回事?”
“他直接去敲一戶人家的門!”
大柱模仿著拍門的動作:“那門‘吱呀’開道縫,先飄出股子脂粉香,接著探出個女人的臉。”
他突然咽了口唾沫:“陳師傅,您見過狐狸精化人形不?那女人眼尾上挑,嘴唇紅得跟吃了人似的,三十多歲的模樣,偏生看著像十七八的大姑娘,勾得人骨頭縫裡發酥。”
“她沒穿古裝?”我注意到他攥緊的拳頭。
“穿的是紅綢子睡衣!”
大柱的耳朵“唰”地紅到耳根,喉結像卡了枚雞蛋似的上下滾動。
“我當時腿肚子直打顫,眼皮子卻怎麼都離不開那女人的紅嘴唇,您說邪乎不?她明明啥都沒做,可我腦子裡就跟灌了蜂蜜似的,隻想往她跟前蹭……”
“老周卻踹了我屁股一腳,笑罵‘這是你嫂子的屋子,你湊啥熱鬨!’”
說著他刻意的壓低聲音,還鬼頭鬼腦的看向四周,像是生怕人發現。
這讓我想到了剛才看到的那隻狐狸。
我突然按住大柱顫抖的手:“等等。”
“怎……怎麼了?”
他渾身肌肉瞬間繃緊。
“先彆急著說。”
我抬手止住大柱顫抖的講述,從帆布包裡摸出個貼著褪色符紙的鐵皮盒。
大柱瞪著眼睛看我擰開蓋子。
裡麵躺著支裹著紅繩的狼毫筆,筆尖還凝著暗紅的乾涸痕跡。
“您這是……”
他話沒說完,我已經用牙齒咬開食指,鮮血滴在筆杆刻著的“鎮”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