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他……他什麼都沒說!”
“他隻是讓……讓內侍傳了一句話……”
“他說……”
使者的聲音戛然而止,他不敢輕易說出口。
“他說什麼?你他娘的倒是快說啊!”安祿山急得滿頭大汗,抬腳就要踹過去。
“他說……”
使者猛地抬起頭,用一種絕望到極點的眼神看著安祿山和史思明,一字一頓地,將那句來自長安的聖諭,傳達給了他們。
“他說……讓我們……引、頸、就、戳!”
引頸就戳!
這四個字,如同一道九天驚雷,狠狠地劈在了安祿山和史思明的頭頂。
轟!
安祿山隻覺得腦子裡一片空白,天旋地轉。他踉蹌著後退了幾步,一屁股癱坐在地上。那張巨大的虎皮大椅,被他沉重的身體撞得向後滑出老遠,發出一聲刺耳的摩擦聲。
完了。
全完了。
最後幻想,最後一線生機,被這四個字,無情地碾得粉碎。
李璘根本就沒把他們當回事。
在他的眼裡,他們不是手握重兵、可以討價還價的藩鎮,而是兩頭已經洗剝乾淨、隻待宰殺的肥豬!
投誠?歸降?
人家壓根就沒給他們這個選項!
“啊——!”
安祿山發出一聲咆哮。他那雙小眼睛裡,瞬間布滿了血絲。恐懼,在這一刻達到了頂點,然後轟然轉化為最原始的、歇斯底裡的瘋狂。
他猛地從地上一躍而起,衝到大帳中央,拔出腰間的佩刀,對著那張名貴的波斯地毯瘋狂地劈砍起來。
“騙子!都是騙子!”
“什麼狗屁天命!什麼狗屁大唐!都是要老子命的鬼!”
“李璘!你個黃口小兒!你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刀光閃爍,碎裂的毛氈四處飛濺。帳內的桌椅、器物被他撞得東倒西歪,一片狼藉。
史思明站在一旁,臉色鐵青,身體僵硬。
他的心裡,同樣掀起了驚濤駭浪。但與安祿山的瘋狂不同,他的恐懼,是一種更加理智的絕望。
他知道,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前方,是李璘的大軍。
身後,是他們親手點燃的、再也無法回頭的叛亂之火。
他們被夾在中間,進退維穀,死路一條。
“夠了!”
史思明猛地發出一聲爆喝,聲音如同炸雷。
安祿山那瘋狂的動作頓了一下,他氣喘籲籲地轉過頭,通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史思明,手中的刀還滴著從地毯上沾染的酒水。
“夠了?怎麼夠?”
安祿山的聲音沙啞而尖利,“你聽到了嗎?他讓我們引頸就戳!他要我們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