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目光,正死死地鎖定在東北角,那一個名為“範陽”的紅點上。
殿內,除了他,隻有四個人。
賈詡、程昱、司馬懿、李儒。
這四位,堪稱華夏曆史上最頂級的毒士與陰謀家。
此刻,他們分立兩側,整個大殿安靜得可怕,隻有燭火偶爾發出的“劈啪”聲。
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安祿山,會引異族入關嗎?”
李璘忽然開口,聲音不大,卻在這空曠的大殿中回響。
“會。”
李璘笑了:那他就沒必要活過今夜了!
此時。
不良帥袁天罡,已經率領不良人進入幽州。
夜幕降臨。
殺戮開啟!
幽州,夜。
今夜的月亮,被一層薄薄的血色雲翳遮蔽,透下的光,詭異而陰冷。
寒風卷著雪沫子,刮過城中的每一寸屋簷和牆角。
行人絕跡,萬籟俱寂。
隻有安祿山和史思明兩座府邸,依舊燈火通明,喧囂震天。
安祿山的府邸內,更是歌舞升平,暖意融融。
安祿山的堂弟,安文貞,正摟著一個新納的胡姬,將一杯葡萄酒粗魯地灌進她嘴裡。酒液順著她雪白的脖頸流下,浸濕了華美的衣衫,引得滿堂賓客一陣哄笑。
安文貞醉眼醺醺,滿麵紅光,他舉起酒杯,對著主位上的安祿山長子安慶宗,大聲道:“世子!咱們大帥起兵,那就是順天應人!那長安城裡的小皇帝算個屁!等大帥打進長安,坐了龍庭,您就是太子爺!到時候,咱們安家,就是這天下的新主!”
安慶宗年歲不大,卻學足了安祿山的驕橫。他端坐著,臉上是掩不住的得意,隻是故作矜持地擺了擺手:“叔父喝多了。父親大事未成,我等在後方,當謹言慎行。”
嘴上這麼說,他眼中的貪婪和野望,卻早已出賣了他。
“哎!怕什麼!”另一個族中長輩,安守忠拍著桌子,唾沫橫飛,“如今這幽州,就是咱們安家的天下!彆說一個小小的範陽,就是整個河北,誰敢不聽咱們大帥的號令?那李璘小兒,不過是走了狗屎運的毛頭小子,憑他也配跟大帥爭天下?”
“說得對!哈哈哈!”
“等大帥登基,咱們都是開國元勳!”
“到時候,五姓七望那幫老東西,都得跪在咱們腳下磕頭!”
滿堂的安氏族人,被酒精和野心燒得失去了理智,他們已經看到了封王拜相,子孫富貴的美好未來。
無人注意到,府邸高牆外,那些隨風搖曳的燈籠光影裡,一道道黑色的影子,正如同鬼魅般,無聲無息地融入了黑暗。
……
史思明府。
相比安府的喧囂,這裡則顯得森嚴許多。
史思明的長子史朝義,正跪坐在堂中,擦拭著一柄鋒利的橫刀。他神情冷峻,目光專注。
他的身前,站著幾個史家的核心人物。
“大哥,安家那邊也太張揚了。”史朝義的弟弟史朝清皺著眉,語氣中帶著不屑,“父親和安大帥還在前線拚殺,他們倒好,在後方先慶起功來了,真是不知死活。”
史朝義頭也不抬,冷冷道:“一群被肥肉蒙了心的蠢豬而已,不必理會。父親讓我們守好幽州,我們就守好幽州。安祿山能成事,我們史家便能更上一層樓;他若敗了……”
他擦拭的動作一頓,抬起頭,眼中閃過一抹與他年齡不符的陰鷙。
“……他若敗了,這範陽,就是我們史家的。”
在場的史家族人聞言,皆是心頭一凜,隨即臉上都露出了然的狠色。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他們自以為是那隻潛伏的黃雀,卻不知,一張更大、更絕望的網,早已從長安撒下,悄無聲息地籠罩了整個幽州城。
城外,一處不起眼的廢棄驛站。
數百名身著玄色勁裝,頭戴青銅惡鬼麵具的身影,在風雪中肅立,紋絲不動。
他們是不良人。
大唐最神秘,也最令人恐懼的利刃。
為首一人,鶴發童顏,身披一件寬大的黑色鬥篷,鬥篷上繡著繁複的星辰圖案。他沒有戴麵具,露出一張古井無波的臉,正是大唐國師,不良帥,袁天罡。
他手中,捧著一卷明黃色的聖旨。
那聖旨之上,沒有繁瑣的駢文,沒有華麗的辭藻,隻有一行墨跡淋漓,殺氣要透紙而出的大字:
“安祿山、史思明二賊,謀逆犯上,罪不容赦。其族人,凡在幽州者,無論長幼,一體誅絕。欽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