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詡那張藏在陰影裡的臉，笑了一下。
“陛下，狼性貪婪，且多疑。”
他的聲音，像一條毒蛇，在吐著信子。
“晉王李克用，名為晉王，實為國賊。他收養了十三個義子，號稱‘十三太保’，作為自己的爪牙。這十三人，名為父子，實為君臣，更……一群互相提防，又互相利用的狼崽子。”
“他們之中，有忠心耿耿的，自然也有心懷鬼胎，想取而代之的。”
賈詡的語氣，充滿了不加掩飾的惡意。
“我們，不需要去打他，甚至不需要去碰他。”
“我們隻需要，在這群狼崽子中間，扔下一塊……帶毒的肉。”
“帶毒的肉？”
李璘的眼中，閃過興趣。
“沒錯。”
賈詡點了點頭，“陛下，臣聽聞，這十三太保之中，以大太保李嗣源，武功最高，也最得李克用信賴。但他同樣，也是野心最大的一個。”
“而三太保李存勖，雖然年少，卻天資聰穎，深得李克用喜愛，隱隱有被立為繼承人的勢頭。”
“一山，豈能容二虎？”
賈詡的笑聲，愈發陰冷。
“我們隻需派人，秘密接觸那十三太保中，地位最低，最不受重視的一個。給他一點甜頭，給他一點希望，讓他以為，我們大唐，想要扶持他，作為日後安插在晉王身邊的一顆棋子。”
“然後，再借他的手，去做一件事。”
“什麼事？”
“殺人。”
賈詡吐出兩個字，聲音輕得像一陣風。
“殺掉十三太保中，最忠於李克用，但實力又不算太強的一個。比如，十太保李存孝。”
“然後，再用一些手段，將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大太保李嗣源。”
“陛下您想，”
賈詡的聲音裡，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魔力，“一個最不受重視的義子，突然得到了外援。一個最忠心的義子，離奇慘死。而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那個最有實力，也最有野心的繼承人。”
“那晉王李克用，他會怎麼想？”
“他會相信誰？是相信那個一直被他打壓的義子，還是相信那個功高震主，隨時可能反咬他一口的大太保？”
“無論他怎麼選，猜忌的種子，一旦種下，便會生根發芽，長成參天大樹。通文館內部，必將掀起一場血雨腥風。”
“我們，隻需坐山觀虎鬥，等到他們兩敗俱傷，再以雷霆之勢，揮師北上，一舉，便可將這頭北方的餓狼，連皮帶骨，吞得乾乾淨淨！”
賈詡的計策，講完了。
整個大殿，陷入了一片死寂。
就連司馬懿，看向賈詡的眼神，都多了忌憚。
這條毒蛇，實在是太毒了！
他的計策，沒有一兵一卒，卻比千軍萬馬，還要陰狠，還要致命！
這根本不是在打仗，這是在誅心！
李璘聽完，久久沒有言語。
他隻是靜靜地看著賈詡，那雙深邃的眼眸裡，翻湧著不知名的情緒。
許久，他才緩緩開口。
“文和，你這條計，很毒。”
“但，朕喜歡。”
他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
“此事，便交由你去辦。”
李璘一揮手，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朕給你權力，不良人也好，錦衣衛也罷，隨你調遣。朕隻有一個要求。”
“朕要看到，通文館，血流成河。”
“臣，遵旨。”
賈詡躬下身子，那佝僂的背影，在火光的映照下，像一頭即將撲向獵物的禿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