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說了一個字。
“殺！”
然後，他一馬當先，衝入了那洞開的城門。
“殺！殺！殺！”
他身後的數萬唐軍，仿佛被這一個字點燃了所有的凶性，發出了山呼海嘯般的怒吼，如同一股黑色的死亡潮水，跟隨著他們主帥的腳步，湧入了晉陽關。
慘叫聲，哀嚎聲，兵器碰撞聲，瞬間響徹了雲霄。
一場毫無懸念的屠殺，開始了。
李璘靜靜地看著那座正在被死亡吞噬的城關，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他知道，晉陽的喪鐘，已經敲響了。
他轉過頭，對身邊的袁天罡說道：“走吧，該去見見我們的晉王了。”
袁天罡和司馬懿心頭一凜，連忙跟了上去。
他們知道，真正的重頭戲，現在才要開始。
而此時的晉陽城內，李克用在聽到晉陽關被破的消息時，整個人，徹底崩潰了。
“不可能！這不可能！”
他失魂落魄地坐在王座上，反複地念叨著這句話。
一個時辰！
不到一個時辰！
那座他耗費了無數心血，自以為固若金湯的雄關，就這麼被攻破了！
他甚至還沒來得及派出援軍！
“王！不好了！”
一名將領連滾帶爬地衝進大殿，“唐軍……唐軍已經殺進來了！白起……白起他就是個魔鬼！我們的軍隊，根本擋不住他！”
“王！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走？”
李克用慘笑一聲，“能走到哪裡去？”
他知道，他已經輸了。
輸得一敗塗地。
就在這時，大殿之外，傳來了一陣騷動。
隻見一名身穿商人服飾的年輕人，在一群黑衣人的簇擁下，緩緩地，走進了大殿。
年輕人麵帶微笑，看著王座上失魂落魄的李克用，緩緩開口。
“晉王，李克用？”
“朕，來看你了。”
那一聲“朕”，如同一柄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在李克用的天靈蓋上。
他整個人僵在王座上，瞳孔瞬間縮成了針尖。
眼前這個身著商人服飾的年輕人，臉上的微笑依舊溫和，可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卻分明倒映著屍山血海。
是幻覺嗎？
不。
那張臉，他曾在無數次的宮廷宴會上見過，也曾在無數個午夜夢回中，咬牙切齒地念出那個名字。
永王，李璘。
不，現在該叫……
神武皇帝。
李克用感覺自己的喉嚨被一隻冰冷的手死死扼住，呼吸變得無比艱難。
他想站起來，雙腿卻像灌了鉛，沉重得不聽使喚。
殿外傳來的隱約慘叫，仿佛是為此刻譜寫的絕命哀歌。
“十六……十六弟……”
他終於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聲音乾澀得像是砂紙在摩擦。
他掙紮著，幾乎是從那張象征著他畢生榮耀與野心的王座上滾了下來，踉蹌著向前幾步，雙膝一軟，重重跪倒在地。
額頭，緊緊貼著冰冷的金磚地麵。
“是義兄錯了……義兄知罪了！”
他全身都在發抖，不是因為殿內的寒氣，而是源於靈魂深處的恐懼。
他將自己最後的希望，押在了那一點微不足道的，虛無縹緲的“親情”上。
當年，先帝李隆基收他為義子，賜姓李，封晉王。
按輩分，他確實是李璘的義兄。
他此刻提起這個身份，無異於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稻草，哪怕明知無用，也隻能拚儘全力。
李璘沒有說話。
他隻是靜靜地看著匍匐在自己腳下的這個男人。
這個曾經雄踞一方，好武成癡，野心勃勃的晉王。
這個將通文館的勢力遍布天下，自以為能與朝廷分庭抗禮的梟雄。
現在，他就像一條搖尾乞憐的狗。
李璘甚至能清晰地聽到他牙關打顫的咯咯聲，能聞到他身上因為極度恐懼而散發出的淡淡腥臊味。
真是……
可悲啊。
就在這死寂的壓抑中，大殿那兩扇厚重的金絲楠木門，突然發出了一聲不堪重負的巨響。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