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光微亮。
甘露殿的龍鳳寶塌之上,女帝緩緩睜開了雙眼。
身旁的男人,早已不在。
空氣中,還殘留著他那股霸道而灼人的龍涎香氣,以及,昨夜瘋狂過後,溫存。
她動了動身體,隻覺得渾身都散了架一般,酸痛無比。
女帝的眼中,閃過屈辱和怨恨。
但很快,這絲情緒,便被她強行壓了下去,取而代代之的,是一片認命般的平靜。
她知道,從昨晚開始,她的一切,便都屬於這個男人了。
她的身體,她的尊嚴,甚至她的思想。
反抗,隻會招來更殘酷的對待。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順從。
用最卑微的姿態,去取悅他,去迎合他,或許,還能換來喘息的機會。
“娘娘,您醒了。”
幾名宮女,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她們的手中,捧著嶄新的宮裝,和洗漱用具。
她們看向女帝的眼神,已經和昨天,完全不同了。
昨天,是好奇,是審視。
而今天,是敬畏,是討好。
她們知道,眼前這個女人,雖然沒有名分,但她,已經是皇帝的女人了。
是這後宮之中,除了那位身份尷尬的前太子妃外,唯一一個,承蒙聖寵的女人。
“伺候我更衣吧。”
女帝的聲音,有些沙啞。
在宮女們的伺候下,她換上了一身比昨日更加華貴,卻也更加收斂的宮裝。
當她看著銅鏡中,自己那張依舊絕美,卻帶著幾分憔悴的臉,以及脖頸和鎖骨處,那無法完全遮掩的,青紫色的痕跡時,她的心中,五味雜陳。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了太監尖細的通報聲。
“陛下駕到——”女帝的心,猛地一緊。
她連忙轉過身,隻見李璘已經換上了一身玄黑色的龍袍,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他的臉上,依舊是那副看不出喜怒的平靜表情,昨夜那個化身為野獸的男人,根本不是他。
“醒了?”
他淡淡地問道。
“罪……臣妾,參見陛下。”
女帝連忙跪下行禮,她很自然地,改了稱呼。
李璘走到她麵前,並沒有讓她起身,而是低頭,打量了她片刻。
“從今天起,你就住在長樂宮。朕已經派人去收拾了。”
“另外,朕準你,可以隨時出入甘露殿,不必通報。”
這兩句話,信息量極大。
長樂宮,是僅次於皇後居住的立政殿的宮殿,地位尊崇。
而可以隨時出入甘露殿,這更是聞所未聞的恩寵。
這代表著,李璘已經將她,視為了自己真正的枕邊人。
“臣妾……謝陛下隆恩。”
女帝將頭,深深地埋了下去。
她不知道,這到底是福,還是禍。
“起來吧。”
李璘的聲音,依舊平淡,“陪朕,去用早膳。”
“是。”
……
李璘臨幸了新晉的岐國娘娘的消息,像一陣風,很快便傳遍了整個後宮。
東宮。
柳氏聽著宮女的彙報,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抖。
雖然,她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結果。
但當事情真的發生時,她的心,還是像被針紮一樣,傳來一陣尖銳的痛。
那個曾經跟在她和皇兄身後,調皮地叫她“皇嫂”的少年,終究,還是變成了她不認識的模樣。
他變得冷酷,霸道,也變得……
像一個真正的皇帝了。
會為了權衡,為了利益,去臨幸一個剛剛歸順的,心機深沉的女人。
柳氏的眼中,閃過失落和悲哀。
她知道,自己和他之間,那道無形的鴻溝,又被拉開了幾分。
而另一邊,金仙和玉真兩位公主,在得到消息後,則是憂心忡忡。
“姐姐,這可如何是好?”
玉真公主急道,“那個女人,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燈!如今又得了陛下的恩寵,若是她再生下個一兒半女,那這後宮之中,豈不是要被她攪得天翻地覆?”
金仙公主的臉色,也十分難看。
“我擔心的,不是這個。”
她沉聲道,“我擔心的是,陛下對她的恩寵,到底是真是假。”
“什麼意思?”
玉真公主不解。
“你想想,”
金仙公主分析道,“以璘兒那霸道多疑的性子,他會真的相信一個剛剛歸順,滿腹心機的女人嗎?他昨夜的舉動,更一種……宣告和占有。”
“他冊封她為娘娘,讓她住進長樂宮,甚至允許她隨時出入甘露殿。這一切,都太快,太反常了。”
“我怕,他不是真的寵愛她,而是在……利用她。或者說,是在用她,來釣一條更大的魚。”
“那條魚,就是她那個,躲在川蜀的兄長,李茂貞!”
玉真公主聽得心驚肉跳:“那……那這豈不是更危險了?將這麼一個心懷叵測的女人放在身邊,無異於與虎謀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