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親眼看看,那所謂的,龍泉寶藏,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朕,更要讓那些,還敢窺伺它的,不知死活的家夥,都明白一個道理。”
“這天下,所有的東西,都隻能是,朕的!”
“誰敢跟朕搶,誰,就得死!”
隨著他的一聲令下。
那支在成都府,休整了近一個月的,百戰之師,再次,開動了。
黑色的鋼鐵洪流,帶著毀滅一切的氣勢,向著那片,川蜀最神秘,最危險的區域,滾滾而去。
一場席卷整個天下的,腥風血雨,即將,迎來,最後的,高潮。
神武皇帝李璘,這個名字,在短短數月之內,已經取代了所有的傳說,成為了這片土地上,唯一的禁忌與神話。
無數的信鴉與八百裡加急,像一群群被驚嚇過度的飛鳥,將長安和川蜀發生的一切,傳向了四麵八方。
天下,為之震動。……
離陽王朝,太安城。
剛剛平息了皇子內鬥的離陽老皇帝,在聽完密探帶著血淚的陳述後,捏碎了手中的琉璃盞。
“在太極殿上,斬殺數十國來使?”
“不到一個時辰,強破晉陽關?”
“兵分四路,同時踏平契丹、高句麗、南詔、吐蕃?”
他每問一句,臉色便蒼白一分。
當聽到李璘麾下那些將領的名字——白起、項羽、韓信、霍去病……
他整個人癱倒在了龍椅之上,眼中,隻剩下無儘的恐懼。
“瘋子……他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他治下的大好河山,他引以為傲的百萬大軍,在這些從史書中走出的殺神麵前,仿佛變成了一個不堪一擊的笑話。
那份自詡為天下共主的驕傲,在這一刻,被碾得粉碎。……
北涼,清涼山。
聽潮閣的頂樓,北涼王徐驍負手而立,靜靜地看著那份來自大唐的絕密軍報。
他身後,兩名義子,陳芝豹和袁左宗,皆是麵色凝重,一言不發。
“爹,這李璘,到底是何方神聖?”
陳芝豹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一絲困惑,“他麾下的那些將領,項羽、冉閔……分明是早已作古千年的曆史人物。這……不合常理。”
“常理?”
徐驍慘笑一聲,轉過身來,“當一個人,能讓死人複生,為他征戰天下時,他本身,就是唯一的常理!”
他將手中的軍報,遞給了兩人。
“你們自己看。項羽一人破城,白起屠戮三軍,韓信十麵埋伏……這已經不是戰爭,而是神魔在人間行走。”
“我北涼三十萬鐵騎,縱橫天下,所向披靡。可若是對上這支軍隊……”
徐驍沒有再說下去,但意思,已經不言而喻。
他這位一生都在與天下博弈的跛子,第一次,感覺到了一種發自靈魂的無力感。
他所有的算計,所有的謀劃,在那種不講道理的絕對力量麵前,都顯得那麼的蒼白。……
東海,武帝城。
城頭之上,王仙芝依舊是那副俯瞰人間的孤高姿態。
一名弟子,正恭敬地向他彙報著從陸上傳來的消息。
當聽到“項羽一人一戟,轟碎晉陽關城門”
時,王仙芝那古井無波的眼神,終於起了一絲波瀾。
他緩緩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的拳頭。
以一人之力,對抗一座城池。
這份力量,已經超出了武學宗師的範疇,近乎於天人之力。
“天下第二,嗬嗬……”
王仙芝突然發出了一聲自嘲的輕笑,眼中,卻燃起了前所未有的戰意。
他不在乎誰當皇帝,不在乎誰的版圖更大。
他隻在乎,這世間,是否還有,能與他一戰的對手。
“李璘……”
他輕聲念著這個名字,目光,望向了遙遠的西方。
“還有你麾下的那些……‘將領’。”
“我,等著你們。”
……
與此同時,大唐,長安城。
一座破敗的土地廟內,篝火“劈啪”作響,驅散了些許寒意。
一個缺了門牙,懷中抱著一柄破舊木劍的老頭,正撕下一塊烤得焦黃的兔腿,遞給身邊那個一臉憊懶的錦衣公子。
“世子殿下,將就著吃點吧。這長安城的兔子,比咱們北涼的,跑得可快多了。”
這兩人,正是從北涼一路遊曆至此的徐鳳年,和他的老仆,劍九黃。
徐鳳年接過兔腿,狠狠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說道:“老黃,你有沒有覺得,這長安城裡的人,走路都帶著風,說話都憋著氣?”
劍九黃嘿嘿一笑:“何止是憋著氣,簡直是嚇破了膽。世子你沒聽廟外那些說書的講嗎?當今這位神武皇帝,可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活閻王。”
正說著,幾個衣衫襤褸的流民,縮著脖子,也擠進了破廟取暖。
他們圍著另一堆小小的篝火,壓低了聲音,交談起來。
“聽說了嗎?南邊川蜀,徹底平定了!那些江湖門派,全被陛下的天兵給鏟平了!”
“何止啊!我聽說,陛下心善,給所有蜀地百姓分了田,還免了三年的稅呢!”
“真的假的?那可真是活菩薩啊!”
“菩薩?哼,你是沒見過陛下的雷霆手段!”
一個看起來像是從邊境逃難回來的漢子,心有餘悸地說道,“我親眼見過,冉閔將軍的‘殺胡令’!數萬契丹俘虜,一夜之間,人頭滾滾!那血,把草原都染紅了!”
“還有那個霸王項羽!我的天,那根本不是人!他……他把一座城門,給活活砸碎了!”
這些道聽途說,卻又無比真實的消息,一字不漏地,飄進了徐鳳年的耳朵裡。
他咀嚼的動作,越來越慢。
臉上的那份憊懶與玩世不恭,也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震撼。
分田免稅,是為仁。
殺胡屠城,是為霸。
仁與霸,兩種截然相反的特質,卻在同一個人身上,展現得淋漓儘致。
他一直覺得,自己的父親徐驍,已經是天下最霸道,最不講理的人了。
可與這位素未謀麵的神武皇帝比起來,他父親那點手段,似乎……
都顯得有些上不了台麵了。
徐鳳年呆呆地看著跳動的火焰,手中的兔腿,不自覺地滑落在了地上。
他忽然,長長地歎了口氣,用一種混合著羨慕、敬畏與自嘲的複雜語氣,低聲喃喃道:“老黃,你說……”
“我要是有他這種威嚴,能讓天下人都閉嘴,能讓所有事都按我的想法來……”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