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臟被無形血手攥緊的窒息感持續了數分鐘才緩緩退去,留下的是更深的虛弱和冰冷。鏡中那個由血絲勾勒的胎兒虛影,隨著漩渦印記光芒的黯淡,也隱沒不見,仿佛從未出現過。但我知道,它就在那裡。在我的身體裡,在我的右臂封印中,像一顆邪惡的種子,正在汲取我的生命生根發芽。
我徹底成了這座城市的幽魂。白天拉緊厚重的窗簾,蜷縮在房間最陰暗的角落,像一具躲避陽光的活屍。隻有深夜,才敢像做賊一樣溜出去,去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買最廉價、熱量最高、但幾乎毫無“生命氣息”的垃圾食品——膨化薯片、高糖巧克力、防腐劑泡麵。隻有這些工業化的“死物”,才能勉強壓下身體對“生機”那病態的渴望,而不會引發心臟血絲和右臂旋渦的躁動。
即便如此,身體的惡化仍在加速。皮膚變得異常乾燥,失去彈性,如同粗糙的砂紙。頭發大把大把地脫落,輕輕一抓就是一把枯草。最詭異的是指甲,它們變得厚實、發黃,表麵開始出現極其細微的、如同玉器內部棉絮般的白色紋路。對著昏暗的燈光細看,甚至能看到指甲蓋下,有極其細微的暗紅色絲狀物在緩慢遊走…如同血管,卻更加邪異。
噩夢是永恒的牢籠。那片猩紅的血海越來越真實,翻滾的血浪仿佛能濺到臉上,帶著粘稠的腥甜。血海深處那個由暗紅血光構成的胚胎輪廓也越來越清晰,甚至能隱約看到它蜷縮的姿態,感受到它每一次搏動帶來的、對整個血海網絡的貪婪吮吸。右臂玉化部分在血海中像一塊頑固的礁石,掌心的灰白旋渦如同一個深不見底的漏洞,與胚胎爭奪著能量。這種爭奪讓我在夢中如同被兩股巨力撕扯,痛不欲生。
一天深夜,我被一陣劇烈的咳嗽憋醒。咳出的不是痰,而是帶著暗紅色血絲的、粘稠的灰白色…玉粉?看著掌心那詭異混合物的瞬間,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我。玉化…已經從指甲,開始向身體內部蔓延了?!
就在這時,隔壁房間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聲音痛苦而劇烈,伴隨著嘔吐和痛苦的呻吟。是那個總愛在陽台抽煙、嗓門很大的王大爺。
我本不想理會,但那咳嗽聲…透著一股不同尋常的虛弱和…死氣?而且,伴隨著他的咳嗽,我心臟位置的血絲網絡,竟然不受控製地微微發熱,右臂的漩渦印記也傳來一絲極其微弱的、帶著“好奇”與“渴望”的搏動!
鬼使神差地,我拖著虛弱的身體,湊近了與隔壁相隔的那麵薄牆。牆壁冰冷。我將耳朵貼了上去。
“…咳咳…嗬…嗬…”王大爺的咳嗽如同破舊的風箱,帶著粘液堵塞的嗬嗬聲。
“…癢…好癢…骨頭裡…像有蟲子在爬…”他痛苦地呻吟著,聲音嘶啞。
“…老婆子…開燈…看看我胳膊…是不是…長癬了…灰白色的…”
灰白色?!
我渾身一僵!一個恐怖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腦海!難道…
“灰白…玉化…傳染?”我背靠著冰冷的牆壁滑坐在地,眼神因恐懼而空洞,無意識地、低啞地喃喃自語,“…血玉胎…它在散播…瘟疫?像…像古代那些…被詛咒的玉礦?靠近的人…都會…變成玉俑?”這個念頭太過驚悚,讓我自己都打了個寒顫。我用力甩頭,試圖驅散這不祥的聯想,“不…不可能…這隻是巧合…王大爺隻是感冒…或者皮膚病…”
然而,心底那份冰冷的不安,卻如同毒藤般瘋狂滋長。我想起逃離沈家村時,那片被怨氣汙染、生機斷絕的死域。想起蘇青說過,屍玉成熟會禍延百裡…這血玉胎…是否更加恐怖?
第二天,救護車刺耳的鳴笛聲劃破了筒子樓清晨的寂靜。我透過窗簾縫隙,看到醫護人員用擔架將裹得嚴嚴實實的王大爺抬了出來。他露在外麵的手…赫然覆蓋著一層粗糙的、如同石膏般的灰白色物質!像極了屍玉地宮裡那些玉傀的早期狀態!
筒子樓炸開了鍋。恐慌像瘟疫般蔓延。人們議論紛紛,猜測王大爺得了什麼怪病。物業派人來消毒,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消毒水味,卻掩蓋不住那隱隱約約、越來越濃的…土腥與屍腐混合的氣息。
接下來的幾天,筒子樓如同被詛咒。先是王大爺隔壁的李嬸,抱怨關節痛,皮膚發癢,很快她手背上也出現了灰白色的斑點。然後是樓下的年輕租客小張,健壯的小夥子突然高燒不退,咳出灰白色的粉末,被送醫時,裸露的脖頸處已經能看到蔓延的灰白紋路!
恐慌升級!有人開始連夜搬走。留下的人人心惶惶,門窗緊閉,看彼此的眼神都充滿了恐懼和猜忌。樓道裡噴灑的消毒水味道,已經徹底被一種淡淡的、如同地下墓穴般的陰冷土腥味和…若有若無的玉石粉末氣息所取代。
我躲在房間,如同困獸。每一次聽到救護車的鳴笛,每一次聞到那越來越濃的“玉瘟”氣息,心臟位置的血絲網絡就灼熱一分,搏動更加強勁。右臂的漩渦印記也閃爍著微光,仿佛在…興奮?它在吸收這彌漫的恐懼和…擴散的玉化死氣?
鏡子裡,我的臉色蒼白中透著一絲詭異的青灰。心臟上方,暗紅的血絲網絡已經覆蓋了整個左胸,像一張猙獰的蛛網,正中央的位置,血絲最密集,甚至微微凸起,形成一個指節大小的、如同肉瘤般的暗紅色結節!結節內部,仿佛有什麼東西…在緩緩脈動。
右臂掌心的灰白旋渦中,那個血絲勾勒的胎兒虛影,似乎比之前…凝實了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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