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上!隻有向上!通往天台的門在頂樓!那裡是唯一的出路!雖然不知道外麵等待他的是什麼,但留在這裡,隻有被這蠕動的血肉腔體徹底消化掉,或者被身後隨時可能再次出現的骨刺怪物撕碎!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沈默咬緊牙關,舌尖甚至嘗到了自己鮮血的鐵鏽味。他不再去看那些蠕動搏動的血管和流淌的膿血,強迫自己忽略那無處不在的腥臭和令人窒息的注視感。他將磨尖的鐵管橫在身前,如同握著最後的救命稻草,一步踏上了那覆蓋著粘稠肉膜、踩上去發出“噗嘰”聲的台階!
腳下的觸感滑膩而惡心,如同踩在某種巨大生物的新鮮內臟上。粘稠的混合物瞬間包裹了他的鞋底,帶來一種強烈的吸附感,每一步都需要耗費巨大的力氣才能拔起。牆壁上搏動的血管近在咫尺,他甚至能聽到裡麵液體流淌的“汩汩”聲。頭頂不斷噴吐的血霧越來越濃,視野變得模糊而血紅。
他像一個在怪物食道中艱難攀爬的渺小蟲豸,朝著那未知的、可能同樣是絕境的“出口”掙紮前行。
一步,兩步,三步……
距離通往四樓的樓梯平台越來越近。沈默的體力在急劇消耗,血玉的侵蝕和吸入的血霧讓他的視線開始出現重影,肺部如同風箱般拉扯著。
就在他即將踏上四樓平台的瞬間——
“嗡……”
一聲低沉、渾厚、仿佛來自大地深處的悶響,毫無征兆地穿透了整棟建築!
緊接著,腳下覆蓋著肉膜的台階猛地一震!不,是整個樓梯間!整棟仁濟療養院!都如同沉睡的巨獸被驚醒般,劇烈地、有節奏地“脈動”起來!
“咚!咚!咚!”
那是一種沉重到令人心臟幾乎停跳的搏動!牆壁上搏動的血管瞬間膨脹了一倍有餘,如同無數條憤怒的巨蟒!頭頂通風口堵塞的肉膜劇烈起伏,噴吐出更加濃稠、顏色更深、幾乎化為液體的血霧!整個樓梯間瞬間被濃鬱得化不開的猩紅所充斥!能見度驟降至不足半米!
沈默被這突如其來的劇震和彌漫的血霧掀得一個趔趄,險些從台階上滾落!他死死抓住覆蓋著滑膩肉膜的冰冷扶手,才勉強穩住身形。耳邊充斥著血液在巨大血管中奔流的轟鳴、肉膜摩擦的粘膩聲、以及那如同地獄戰鼓般的沉重“咚咚”聲!
怎麼回事?!
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沈默被血霧和恐懼充斥的腦海:外麵!
他猛地扭頭,透過樓梯間高處一扇布滿汙垢、此刻正被劇烈震得簌簌掉灰的小窗,望向療養院圍牆之外!
借著遠處城市邊緣投來的微弱霓虹燈光,沈默看到了!
療養院那鏽跡斑斑、爬滿枯藤的鐵藝圍牆之外,不知何時,已經無聲無息地被一片冰冷的黑色所包圍!
那是車!一輛輛沒有任何標識的純黑色越野車,如同沉默的鋼鐵巨獸,幽靈般停靠在圍牆外的荒地和廢棄道路上,車燈全部熄滅,完美地融於夜色。而在這些車輛之間,在圍牆的陰影之下,矗立著一個個高大、精悍、如同雕塑般的身影!
他們穿著統一的黑色作戰服,臉上覆蓋著隻露出冰冷雙眼的戰術麵罩,手中緊握著造型奇特的槍械——槍管異常粗大,閃爍著幽藍的金屬冷光,槍口下方似乎還連接著某種發射裝置。這些人影無聲無息,動作精準而協調,正以極快的速度散開,形成一個滴水不漏的包圍圈,將整棟療養院大樓死死圍在中央!其中幾個身影已經攀附在圍牆上,動作敏捷得如同壁虎,手中幽藍的槍口,冷酷地指向大樓的每一個可能出口!
是追捕者!比上次在玉魄篇結尾遭遇的那些人裝備更精良、陣勢更龐大、氣息更冷酷!他們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終於鎖定了目標!
就在沈默看清這一切的刹那,似乎是他目光的注視引發了某種感應,圍牆上一個剛剛攀附到位、手持幽藍槍械的黑衣人,猛地抬起了頭!戰術麵罩下那雙冰冷的眼睛,如同精準的探針,瞬間穿透了昏暗的夜色和布滿汙垢的玻璃,直直地、毫無偏差地鎖定在了四樓樓梯間窗口後,沈默那張因震驚和恐懼而略顯蒼白的臉上!
冰冷的目光與驚駭的目光,隔著汙濁的玻璃和彌漫的血霧,在死寂與轟鳴交織的詭異氛圍中,轟然對撞!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那冰冷的注視,帶著一種無機質的、捕食者鎖定獵物的絕對掌控感,讓沈默全身的血液幾乎瞬間凍結!被發現了!而且是在這種絕境之中!
“嗡——!”
幾乎在目光對撞的同時,那包圍大樓的、如同地獄戰鼓般沉重搏動的“咚咚”聲,驟然拔高了一個恐怖的量級!整棟建築仿佛被注入了狂暴的興奮劑!樓梯間牆壁上搏動的血管瘋狂地鼓脹、收縮,如同即將爆裂!粘稠的血霧瞬間濃鬱到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帶著強烈的腐蝕性,灼燒著沈默裸露的皮膚!
“轟隆!”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從樓下傳來!伴隨著金屬扭曲撕裂的刺耳噪音!是底樓!底樓的大門或者窗戶被強行攻破了!追捕者開始突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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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有活化大樓的恐怖侵蝕,後有裝備精良的冷酷追兵!真正的絕境降臨!
沈默的大腦在極致的恐懼和壓迫下反而陷入一種詭異的冰冷高速運轉。向上!隻有向上!天台是唯一的、渺茫的生機!他不再有任何遲疑,爆發出身體裡最後的力量,猛地轉身,一頭紮進濃鬱得如同血海般的猩紅霧氣中,手腳並用,不顧一切地沿著覆蓋著滑膩肉膜的台階,向著更高層、向著頂樓亡命攀爬!
每一步都異常艱難。滑膩的肉膜和粘稠的血汙讓台階變得如同塗滿了油脂。肺部被灼熱的血霧灼燒,每一次呼吸都帶來撕裂般的痛楚。血玉的搏動與大樓的脈動幾乎同步,每一次跳動都像重錘砸在他的心臟上,加速著血液中那些詭異“砂礫”的擴散。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力量在飛速流逝,意識開始模糊。
但他不能停!停下就是死!
五樓…六樓…七樓…
樓梯仿佛無窮無儘,血霧越來越濃,搏動越來越響。身後,樓下傳來的爆炸聲、槍械開火時奇特的低沉嗡鳴聲、以及某種沉重物體撞擊牆壁的悶響,越來越清晰!追兵在快速推進!他們似乎對大樓內部的詭異變化有所準備,推進的速度快得驚人!
終於!在沈默感覺自己肺葉快要炸開、意識即將被劇痛和窒息徹底吞沒的邊緣,他衝上了頂樓!
通往天台的鐵門,就在眼前!那是一扇厚重的、鏽跡斑斑的防火門,門把手早已被腐蝕得不成樣子。
希望!近在咫尺!
沈默踉蹌著撲到門前,用儘最後的力氣去擰那冰冷的、布滿鐵鏽的把手。然而,把手紋絲不動!似乎從內部被什麼東西卡死或者鏽蝕住了!
“該死!”沈默低吼一聲,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湧上心頭。他掄起手中的鐵管,用儘全身力氣,狠狠砸向門鎖的位置!
“鐺!鐺!鐺!”刺耳的金鐵交鳴聲在狹窄的樓梯間回蕩,火星四濺。鏽蝕的門鎖在巨大的力量下開始變形、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