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計時的電子音如同冰冷的絞索,勒緊整座廢墟的咽喉。
“最終淨化協議……啟動……”
沈默咳著血沫,血玉在胸腔瘋狂搏動,每一次脈動都拉扯著撕裂的傷口。
不是恐懼,是冰冷的憤怒。
他掙紮站起,右手指尖猩紅紋路亮起,狠狠刺入電梯井壁。
“滋啦——”
血肉與混凝土摩擦,灼燒的劇痛帶來短暫的清醒。
上方,第一縷慘白的光束穿透廢墟縫隙,如同死神的探照燈。
淨化,開始了。
“倒計時……啟動……”
冰冷的電子合成音,如同喪鐘的最後一聲餘響,在充斥著硝煙、血腥和焦糊惡臭的電梯井底回蕩,隨後徹底被電流的雜音吞沒。死寂重新降臨,但這死寂中,卻彌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無形的重壓,仿佛整座廢墟都在那冰冷的宣告下屏住了呼吸,等待著最終審判的降臨。
“咳……咳咳……”沈默蜷縮在冰冷的井壁角落,每一次劇烈的咳嗽都帶出更多的血沫,噴濺在布滿灰塵和油汙的地麵上,暈開一小片刺目的暗紅。胸腔裡,那塊血玉如同被激怒的困獸,正在瘋狂地搏動!每一次強有力的脈動,都如同重錘狠狠砸在剛剛遭受重創的內臟上,帶來撕裂般的劇痛,讓他眼前陣陣發黑。
不是恐懼。冰冷的憤怒如同淬毒的冰棱,刺穿了混亂的劇痛和眩暈。
鑰匙?坐標?標記?最終淨化?
那冰冷的電子音,那臨死前的“上傳”,那回蕩的“淨化協議”……這一切,都指向一個冰冷的現實——他,沈默,成了某個龐大、冷酷機製鎖定的清除目標!如同實驗室裡需要被處理掉的失敗品!
“嗬……”沈默喉嚨裡發出一聲壓抑的嘶吼,沾滿血汙的雙手死死摳進地麵冰冷的碎石裡。指甲崩裂,指尖磨破,但這自殘般的痛楚反而帶來一絲短暫的清醒。他不能死在這裡!絕不能像那個女人,像那些腐屍,像那隻融合怪物一樣,變成一堆被“淨化”的垃圾!
血玉的搏動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冰冷的急切感,瘋狂壓榨著所剩無幾的能量儲備,試圖修複這具瀕臨崩潰的軀體。皮膚下,那些黯淡下去的猩紅紋路再次頑強地亮起,如同燒紅的烙鐵烙印在肌肉深處,帶來灼燒與修複並存的撕裂感。他能感覺到斷裂的肋骨在強行歸位,肌肉纖維在劇痛中強行粘合,內腑的出血被強行壓製……但這過程緩慢而痛苦,如同將破碎的瓷器強行用燒紅的鐵水焊接!
時間!他沒有時間了!
“滋啦……滋啦……”
頭頂,遙遠的廢墟深處,電流的雜音再次響起,比之前更加密集,更加清晰!仿佛某種龐大的裝置正在被喚醒,正在汲取能量!空氣中,一股無形的、令人心悸的電磁波動如同漣漪般擴散開來,讓沈默裸露的皮膚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血玉的搏動頻率也隨之加快,傳遞出一種冰冷的、混合著厭惡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饑餓”?
倒計時……開始了!
沈默猛地抬頭!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盯向上方深不見底的黑暗!瞳孔深處,那尚未完全熄滅的猩紅餘燼,如同風中殘燭般瘋狂搖曳!
不能等!
他發出一聲如同野獸瀕死的低吼,用儘全身殘存的力氣,掙紮著,用肩膀死死抵住冰冷的混凝土井壁,試圖將自己撐起來!每移動一寸,碎裂的骨骼都在摩擦,內臟都在抽搐,眼前金星亂冒,冷汗混合著血水瞬間浸透了破爛的衣衫!
一次!失敗!身體重重砸回地麵!
兩次!雙腿如同灌鉛,膝蓋軟得如同麵條!
第三次!他右臂猛地抬起!五指並攏如刀!皮膚下黯淡的猩紅紋路瞬間亮到極致!一股撕裂般的劇痛順著手臂衝向大腦!但他不管不顧,將所有的意誌和殘存的力量,全部灌注到指尖!
“給我——開!”
嘶啞的咆哮在井底炸開!他沾滿血汙的右手指尖,纏繞著微弱卻凝練的猩紅光芒,如同燒紅的鐵釺,狠狠刺入身旁冰冷的電梯井混凝土牆壁!
“噗嗤!”
血肉與冰冷堅硬的水泥接觸!刺耳的摩擦聲伴隨著皮肉焦糊的臭味!指尖的皮膚瞬間被磨爛,鮮血混合著灰白的混凝土粉末湧出!鑽心的劇痛如同電流般竄遍全身!
但這自殘般的劇痛,如同強效的興奮劑!巨大的刺激讓瀕臨渙散的意識猛地一個激靈!借著這股狠勁,沈默左腿猛地蹬地,右臂死死摳住刺入牆壁的傷口,身體如同掙脫泥沼的困獸,硬生生將自己從地上拔了起來!
“呃啊——!”他背靠著冰冷的井壁,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如同拉扯著破碎的風箱,帶著血腥味。全身的傷口在剛才的爆發下再次崩裂,鮮血汩汩流出。但他站住了!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上方!
就在這時——
“嗡——!!!”
一聲低沉到仿佛來自地心深處的嗡鳴,毫無征兆地穿透了層層疊疊的廢墟,如同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在整片大地上!電梯井的牆壁劇烈地震顫起來!灰塵簌簌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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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一道慘白色的、無比凝練的光束,如同撕裂黑暗蒼穹的死神之矛,毫無征兆地從上方廢墟的某個巨大縫隙中穿透而下!
那光芒如此刺眼,如此純粹,帶著一種毀滅性的、非自然的冰冷!它所過之處,空氣中彌漫的塵埃瞬間被電離、汽化,留下一道清晰的、帶著臭氧焦糊味的真空軌跡!光束精準無比地照射在電梯井底部邊緣,距離沈默僅僅數米之遙!
“滋啦啦啦——!!!”
被光束照射到的混凝土地麵、散落的金屬殘骸、融合怪物的焦黑碎塊……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間發出令人靈魂凍結的灼燒聲!堅硬的水泥如同陽光下的積雪般迅速消融、汽化!金屬在恐怖的高溫下瞬間熔融、流淌!那些焦黑的碎塊更是直接化為飛灰!
一個直徑近一米的、邊緣光滑如鏡的熔融深坑,在慘白光束的持續照射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下延伸!深坑邊緣的混凝土呈現出詭異的暗紅色,如同冷卻的岩漿!
淨化之光!毀滅一切物質與生命的死光!
光束持續照射了僅僅三秒,便如同探照燈般猛地移開,掃向廢墟的其他區域!留下原地那個散發著恐怖高溫和焦糊惡臭的深坑,以及空氣中久久不散的臭氧味道和強烈的電離感。
沈默死死靠在井壁上,瞳孔因為極致的驚駭而收縮到了極致!剛才那光束掃過的路徑,距離他不到兩米!那毀滅性的高溫和能量輻射,讓他裸露的皮膚感到一陣針紮般的刺痛!血玉在胸腔裡瘋狂悸動,傳遞著強烈的警告和……一種奇異的、仿佛遇到天敵般的冰冷排斥感!
這就是……最終淨化?!覆蓋整個鎖定坐標的無差彆毀滅打擊?!
這根本不是人力可以對抗的災難!這是天罰!
絕望的冰冷感瞬間攫住了心臟!但下一刻,這絕望就被胸腔中血玉那更加狂暴、更加冰冷的搏動狠狠碾碎!
不能死!絕不!
“嗡——!!!”
又一聲低沉的嗡鳴!第二道慘白的光束,如同索命的無常,從另一個方向穿透廢墟縫隙照射下來!這一次,光束掃過的路徑,離電梯井入口更近!灼熱的氣浪和刺目的光芒幾乎要吞噬沈默藏身的角落!
沈默眼中猩紅的光芒瘋狂閃爍!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在光束即將掃過井口的瞬間,他身體猛地向後一仰,用儘全身力氣,狠狠撞向身後那扇被他撞變形的防火門!
“轟!”
本就扭曲的門軸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防火門被撞得向內凹陷!沈默的身體如同滾地葫蘆般,狼狽地摔進了通道內側!幾乎就在他身體離開原地的同時,那道慘白的死光如同灼熱的剃刀,緊貼著他剛才藏身的井壁邊緣掃過!
“滋啦——!”
混凝土井壁被無聲地削掉厚厚一層!灼熱的氣浪和刺鼻的臭氧味席卷而入,灌滿了狹窄的通道!
沈默趴在通道冰冷潮濕的地麵上,劇烈地喘息著,後背被剛才擦過的光束餘波灼燒得一片火辣。通道內,應急燈的光芒在剛才的電磁衝擊和能量餘波下瘋狂閃爍,忽明忽暗,投下扭曲跳動的光影,如同鬼魅在舞蹈。
“嗡——!嗡——!”
低沉的嗡鳴聲如同死神的腳步,在廢墟上空持續不斷地響起。一道道慘白的光束如同遊弋的死神之眼,毫無規律地穿透廢墟的縫隙,在黑暗的城市叢林中掃射!每一次掃過,都伴隨著物質無聲消融的“滋啦”聲和衝天而起的青煙!整個廢墟都在顫抖,在哭泣!
沈默掙紮著爬起,背靠著通道冰冷的牆壁。血玉在瘋狂搏動,釋放出冰冷的能量流,拚命修複著身體,對抗著那無處不在的、令人窒息的毀滅輻射和電磁乾擾。他能感覺到皮膚在乾裂,喉嚨如同被砂紙摩擦,肺部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痛。淨化之光帶來的不僅僅是高溫,更是一種強烈的、侵蝕性的能量輻射,在緩慢地瓦解著生命!
必須離開這裡!必須找到掩體!躲在這通道裡隻是等死!下一次光束可能就直接穿透頭頂的廢墟,將這裡徹底汽化!
他的目光銳利如刀,掃過通道兩側。那些扭曲的服務器機櫃、傾倒的貨架……在淨化光束麵前如同紙糊!他需要更堅固的掩體!更深的地下!
核心機房!那個被熔岩巨怪撕開的合金氣密門後麵!
沈默不再猶豫,強忍著全身散架般的劇痛和輻射帶來的眩暈感,咬著牙,拖著沉重的步伐,踉蹌地朝著通道深處的核心機房入口衝去!每一步都踩在碎石和粘稠的汙物上,發出沙沙的聲響。頭頂,巨大的光束掃過廢墟的震動如同重錘,不斷敲打著他的神經。
“轟隆!!!”
突然,一聲遠比之前更加劇烈的爆炸聲,混合著建築物徹底垮塌的轟鳴,從電梯井方向傳來!巨大的衝擊波順著通道席卷而至,將沈默狠狠掀飛出去!
“噗!”
後背重重撞在通道儘頭的牆壁上,又是一口鮮血噴出!他掙紮著抬頭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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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見電梯井入口的方向,已經被徹底塌陷的混凝土塊和扭曲的鋼筋徹底封死!濃密的灰塵如同沙塵暴般倒灌進通道!剛才那道淨化光束,似乎擊中了電梯井上方某個關鍵的承重結構,引發了連鎖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