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碎片如同最惡毒的鋼針,狠狠紮刺著沈默殘存的意識!劇烈的頭痛如同要炸開!他死死抱住頭顱,身體蜷縮著,喉嚨裡發出野獸受傷般的、壓抑到極致的痛苦嗚咽。
“嗬……嗬……滾……出去……”破碎的、屬於他自己的意識,如同狂風中的燭火,在狂暴能量的衝擊和混亂記憶碎片的撕扯下,極其艱難地、微弱地……掙紮著。
就在這時——
那股強行灌注的、冰冷粘稠的“力量感”,似乎隨著吞噬的結束和古玉的暫時“滿足”,如同潮水般……緩緩退去。
不是消失,而是……沉澱。
沉入了他的肌肉、骨骼、神經……沉入了他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隨之退去的,還有那幾乎要將他靈魂點燃的、狂暴的饑餓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沉重的……飽脹感。如同吞下了一大塊無法消化的、散發著寒氣的鉛塊。
身體的控製權,如同斷電的機器,瞬間被切斷。那股支撐著他狂暴捕食的冰冷力量驟然消失。沈默那具被強行吹鼓到極限的軀殼,如同被抽掉了所有支撐的破布口袋,猛地一軟,重重地向前撲倒!
砰!
身體砸在冰冷粗糙、布滿灰塵和那灘暗紅汙跡的水泥地上。臉頰貼著粘稠冰冷的汙血,濃烈的腥臭直衝鼻腔。
但他已經感覺不到惡心了。
極致的疲憊,如同億萬斤重的海水,瞬間將他徹底淹沒。身體每一寸肌肉都在哀嚎,每一根骨頭都像散了架。靈魂仿佛被剛才那場野蠻的吞噬和狂暴的能量衝刷,撕成了無數的碎片,隻剩下無邊無際的、冰冷的……虛無。
他趴在冰冷腥臭的地麵上,一動不動。隻有胸膛還在極其微弱地起伏,證明著這具軀殼尚未徹底死去。汗水、汙血、灰塵混合著,糊滿了他蒼白的臉。翻白的雙眼漸漸恢複了一點焦距,但瞳孔深處,是一片死水般的……空洞和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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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
我在哪?
剛才……發生了什麼?
屬於“沈默”的意識碎片,如同沉船後的漂浮物,在冰冷的虛無之海中,極其緩慢地、艱難地……重新聚攏。
記憶的片段如同破碎的鏡子,帶著鋒利的邊緣,一片片紮入他混亂的腦海。
地鐵車廂的灼熱劇痛……西裝男和貴賓犬的荒誕畫麵……咧到耳根的影子獰笑……吞噬影子的金光和那聲冰冷的“嗝”……
後巷裡刺眼的陽光和手機屏幕上“我看見了”的詛咒……
出租屋裡門板被腐蝕的劇痛和惡臭……腐肉怪物龐大的、潰爛的輪廓……數道激射而出的暗紅血絲……怪物被吸乾、垮塌的慘狀……
皮膚下冰冷蠕動的血絲……爺爺那本泛黃的、寫滿恐懼的筆記……“血飼”……“延緩”……
還有……剛才……
那個女性剪影的陰影怪物……它臉上無聲的嘲弄“笑紋”……致命的黑色影絲……胸前爆發的粘稠血罩……自己咧開嘴撕咬吞噬的……野蠻動作……
“嗬……”一聲短促的、被巨大痛苦和更深的恐懼扼住的抽氣,從沈默喉嚨裡擠了出來。
他想起來了。
全都……想起來了。
他做了什麼?
他像野獸一樣……撕咬……吞噬了……那個東西?
一股比剛才嘔吐更加強烈百倍的反胃感和靈魂被玷汙的惡心感,如同海嘯般瞬間衝垮了所有的疲憊和麻木!
“嘔——!!!”他猛地側過頭,身體劇烈地弓起,瘋狂地乾嘔起來!胃袋痙攣抽搐,卻隻能吐出一些帶著血絲的酸水!每一次嘔吐的牽動,都讓他胸前、脖頸、手臂皮膚下那些新生的、更加粗壯活躍的暗紅血絲,傳來清晰的蠕動感和冰冷的刺痛!
他顫抖著,極其艱難地抬起一隻沾滿汙血和灰塵的手,摸向自己的脖子。
指尖觸碰到皮膚下那幾根已經攀爬到下頜邊緣、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動的……暗紅凸起!
“啊……啊啊啊……”壓抑的、破碎的、充滿了巨大恐懼和絕望的嗚咽聲,再也無法遏製,從沈默劇烈顫抖的唇齒間……泄露出來。
他猛地低下頭,布滿血絲、淚水橫流的眼睛,死死盯住自己胸前——那枚緊貼皮膚、此刻冰涼依舊的古玉。
玉蟬內部,那道暗紅的血痕……變得更加粗壯!顏色鮮豔得如同剛剛流淌出的、滾燙的血液!它在玉髓深處,如同擁有了自己的生命,正以一種極其緩慢、卻帶著妖異美感的韻律……緩緩地……扭動、搏動著!
而在血痕周圍,原本溫潤微黃的玉質內部,似乎……多了一些極其極其細微的……如同毛細血管般的……暗紅絲縷?它們以那道搏動的血痕為中心,向著玉蟬的翅膀、腹部……悄然蔓延?仿佛整塊玉……正在被這道血痕……一點點地……“活化”?
飼玉者……
爺爺筆記裡那絕望的字句再次浮現:【玉蟬飼吾身,吾身飼玉蟬……】
他沈默……真的……徹徹底底地……變成了這枚邪玉的……活體培養皿!捕食的爪牙!消化排泄的通道!
“嗬……嗬……”破碎的喘息帶著濃重的血腥味。沈默癱在冰冷腥臭的地麵上,身體因為巨大的絕望和恐懼而無法控製地微微抽搐。視線模糊,意識在崩潰的邊緣搖搖欲墜。
就在這無邊無際的冰冷絕望,即將徹底吞噬他最後一點意識的刹那——
嗡…嗡…
口袋裡的手機,再次……震動了起來。
那微弱的震動感,如同最後的喪鐘,敲打在沈默瀕臨破碎的神經上。
他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近乎凝固的遲滯感,將那隻沾滿汙血的手,顫抖著……伸進了同樣肮臟不堪的褲袋裡。
摸索著,掏出了那部屏幕碎裂、邊緣沾著暗紅汙跡的手機。
屏幕……自動亮起。
刺眼的白光,在昏暗腥臭的樓道裡,映著他那張糊滿汙血、淚水、絕望和恐懼的……如同惡鬼般的臉。
依舊是……未知號碼。
信息內容,隻有一行字。不再是之前的戲謔或嘲弄,而是帶著一種……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城西,老棉紡廠,子夜。帶‘鑰匙’來。】
鑰匙?
什麼鑰匙?
沈默布滿血絲、淚水模糊的眼睛,死死盯著屏幕上那行冰冷的字。
他的目光,極其極其緩慢地……移動。
從冰冷的屏幕……移向自己沾滿汙血的手……再順著顫抖的手臂……移向自己赤裸的、布滿猙獰暗紅血絲網絡的胸口……
最終……
死死地……定格在了……那枚緊貼皮膚、內部血痕妖異搏動著的……古玉之上。
帶……鑰匙……來?
是指……這個?
那個一直隱藏在幕後的、發來“我看見了”、“味道如何”的存在……終於……要……現身了?
飼主?
這個冰冷的稱呼,如同最後的冰錐,狠狠紮進沈默混亂而絕望的意識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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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癱在冰冷腥臭的汙血裡,手指死死攥著那部如同催命符般的手機。碎裂的屏幕上,那行命令般的文字,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在他的視網膜上。
城西,老棉紡廠,子夜。
一個地點。一個時間。一個……不容拒絕的召喚。
帶“鑰匙”來。
鑰匙……是這枚玉?還是……他這個被玉寄生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容器?
沈默的喉嚨裡,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混合著嗚咽和絕望嗤笑的怪異聲音。淚水混雜著汙血,從眼角滑落,在肮臟的臉頰上衝出兩道蜿蜒的痕跡。
他還有選擇嗎?
沒有。
從他在爺爺的箱底拿起這枚玉,或者更早……從他出生在這個血脈裡可能就帶著詛咒的家庭……他就沒有了選擇。
掙紮?反抗?爺爺筆記裡那扭曲瘋狂的字跡就是血淋淋的前車之鑒。最終都是被“吃光”。區彆隻在於時間早晚,和……被誰吃光。
是徹底淪為這邪玉的養料,在瘋狂和饑餓中自我吞噬?還是……去見見那個所謂的“飼主”?看看這噩夢的源頭?或許……哪裡有終結這一切的方法?哪怕是……同歸於儘的方法?
一絲極其微弱、卻帶著毀滅性決絕的……光,在沈默被絕望冰封的心底……極其艱難地……閃爍了一下。
他極其緩慢地、用儘全身殘存的力氣,支撐著如同灌滿了冰冷鉛塊的身體,一點一點地……從冰冷腥臭的地麵上……爬了起來。
動作僵硬,每一步都牽扯著皮膚下那些冰冷蠕動的血絲,帶來鑽心的刺痛和更深的麻痹。新獲得的、沉澱在肌肉骨骼中的那股冰冷粘稠的“力量”,此刻如同沉重的枷鎖,讓他感覺身體像穿著一套不合身的、生鏽的鎧甲。
他踉蹌著,扶著冰冷粗糙、布滿腐蝕痕跡的牆壁,一步步走向自己那間如同地獄入口般的出租屋。
門板上的巨大破洞,邊緣的腐蝕液已經不再冒煙,凝固成一種暗綠色的、如同瀝青般的硬殼。房間裡殘留的毒氣和惡臭依舊濃烈。
沈默沒有進去。
他的目光,落在牆角那個癟塌的帆布袋上。裡麵,有爺爺那本泛黃的舊筆記。
他需要它。那是他目前唯一的……武器。哪怕隻是精神上的。
他彎下腰,動作因為僵硬和胸前血絲的牽扯而顯得異常笨拙。沾滿汙血的手指抓住帆布袋粗糙的邊緣,將它拖了出來。拉鏈早已在之前的混亂中損壞。他粗暴地扯開袋口,將手伸進去,摸索著。
指尖觸碰到那本硬皮筆記本冰冷粗糙的封麵。
他一把將它抓了出來,緊緊地、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後一根浮木般,死死地抱在懷裡。紙張和陳舊藍布的氣息,混合著濃烈的血腥和腐臭,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複雜味道。
然後,他轉過身。
不再看那破敗的房間,不再看樓道裡那灘屬於他的“傑作”的汙跡。布滿血絲、空洞卻又帶著一絲毀滅決絕的眼睛,望向樓道儘頭那扇布滿鏽跡、通往外麵世界的……防火門。
城西。
老棉紡廠。
子夜。
他邁開腳步。沉重的、帶著粘稠血絲摩擦聲的腳步,在死寂破敗的樓道裡,重新響起。
咚…咚…咚…
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在自己殘存人性的碎片上。皮膚下,那些暗紅的血絲網絡,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搏動,如同活體紋身,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妖異的微光。
懷中的舊筆記,緊貼著胸口那枚冰涼搏動的古玉。
一個走向飼主的……容器。
一本寫滿絕望的……遺書。
一直渴望著最終盛宴的……邪玉。
夜幕,如同巨大的、沉默的棺蓋,緩緩籠罩了這座喧囂而冷漠的城市。沈默的身影,拖著一道粘稠的、由汙血、絕望和冰冷血絲構成的陰影,融入了城市深處更加濃重的黑暗裡。
向著城西。
向著那個名為“老棉紡廠”的……未知終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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