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像熔化的金液,潑灑在“深瞳科技”高聳入雲的玻璃幕牆上,折射出炫目的光暈。沈默踏進大廈旋轉門,步伐穩健,西裝褲線筆直如刀裁,熨帖的黑色西裝下,是掩藏不住的精乾銳氣。前台姑娘們齊齊抬頭,笑容比平日更甜上幾分:“沈總監早!”
“早。”沈默頷首,唇邊噙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笑意,目光卻已越過她們,精準地投向電梯間。那聲“中監”的餘音在耳邊尚未消散,帶著一種沉甸甸的、令人微醺的實感。短短數月,從危機四伏的深淵邊緣掙紮而出,到如今執掌核心研發部門,這段路崎嶇得恍如隔世。他按亮專屬電梯的上行鍵,金屬門無聲滑開,倒映出他此刻的身影——沉穩、銳利,像一柄收入鞘中卻依舊鋒芒暗蘊的古劍。
屬於總監的獨立辦公室寬敞明亮,占據著視野絕佳的樓層一角。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個城市如棋盤般鋪展的鋼鐵叢林,車流如細小的血管在其間奔湧不息。寬大的紅木辦公桌光可鑒人,上麵擺放的銘牌簡潔有力:技術研發總監,沈默。他脫下西裝外套,隨手搭在真皮椅背上,內裡一件質地精良的淺灰色襯衫勾勒出挺拔的肩背線條。
剛坐下,內線電話便響起。董事長沉穩的聲音傳來:“沈默,來一下。”
頂層的董事長辦公室,視野更加開闊,氣勢恢宏。頭發花白卻精神矍鑠的董事長親自起身,笑容滿麵地迎上來,用力拍了拍沈默的肩膀:“好小子!‘天穹’防禦係統的市場反饋報告看到了嗎?用戶滿意度98.7,投訴率創曆史新低!董事會一致決定,你的期權池再追加5!”
沉甸甸的文件被推到沈默麵前,上麵一串串代表巨額財富的數字在陽光下跳躍。沈默心中掠過一絲波瀾,但很快被更深的平靜覆蓋。這份成就,是用血玉帶來的詭異力量、與蘇晚共度的生死危機換來的。他需要的不是紙麵富貴,而是這位置帶來的話語權與保護屏障。他伸出手,指尖劃過那份文件,目光沉靜:“謝謝董事長信任。‘天穹’隻是開始,我提交的‘織網者’下一代全域感知交互係統預研方案,希望能儘快上會。”
董事長眼中精光一閃,笑意更深:“就知道你閒不住!方案我看過了,很有前瞻性,大膽去做!資源,我全力支持!”他又壓低聲音,帶著幾分推心置腹,“你和小蘇的婚禮,可是轟動全城啊!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記得給我留杯喜酒!”
“一定。”沈默微笑應承,心湖卻因提到那個名字而泛起溫暖柔軟的漣漪。他接過簽好字的文件,轉身離開。厚重的木門在身後合攏,隔絕了頂層權力場的空氣。電梯下行,數字跳動,他拿出手機,屏幕亮起,鎖屏壁紙是蘇晚在晨光中回眸一笑的側臉,溫柔得能融化一切寒冰。他指尖輕點,一條信息發了出去:“晚晚,今晚想吃什麼?我下廚。”
手機幾乎是立刻就震動起來,蘇晚的名字跳動著,後麵跟著一個俏皮的“饞貓”表情包。
時間被期待拉扯得粘稠而緩慢,終於挨到了周五傍晚。城市的霓虹在暮色中次第點亮,彙成一條條流動的光河。沈默驅車駛入城西一片鬨中取靜的彆墅區。蘇家宅邸燈火通明,巨大的花園被精心裝點過,彩燈如星子般纏繞在枝葉間,空氣中彌漫著香檳、甜點和鮮花的馥鬱氣息。
今晚,是蘇家為這對即將步入婚姻殿堂的新人舉辦的訂婚晚宴,亦是向整個城市社交圈宣告的盛宴。
沈默剛踏進燈火輝煌的客廳,一道帶著馥鬱香氣的倩影便輕盈地撲入他懷中。“阿默!”蘇晚仰起臉,眼睛亮得如同盛滿了星辰,臉頰因興奮染上嬌豔的玫瑰色。她穿著一身定製的珍珠白小禮服,剪裁完美地勾勒出纖細的腰肢和玲瓏的曲線,微卷的長發鬆鬆挽起,露出天鵝般優美的頸項,幾縷發絲調皮地垂落,更添幾分柔媚。
“晚晚。”沈默收緊手臂,低頭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印下一個溫柔的吻,所有的疲憊仿佛在這一刻煙消雲散。他眼中隻盛得下她的笑靨。
“哎喲喲,這甜蜜勁兒,看得我這老人家牙都要倒了!”爽朗的笑聲自身後傳來。蘇父蘇振邦一身考究的深色西裝,端著酒杯走來,紅光滿麵。他身後跟著氣質雍容的蘇母林雅芝,正含笑看著這對璧人。
“爸,媽。”沈默鬆開蘇晚,恭敬而自然地改口。
“好!好!”蘇振邦用力拍著沈默的肩膀,力道不小,眼神裡是毫不掩飾的欣賞,“深瞳科技最近可是風頭無兩!‘天穹’係統大獲成功,沈總監年輕有為,前途不可限量啊!把晚晚交給你,我和她媽媽,一萬個放心!”他語氣一轉,帶著點老小孩般的得意,“今晚請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待會兒好好認識認識,都是未來的人脈根基!”
林雅芝則溫柔地拉過女兒的手,又看向沈默,眼中滿是欣慰和慈愛:“看到你們倆好好的,比什麼都強。晚晚這丫頭,以後就交給你照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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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鄭重頷首:“爸、媽放心,我會用我的生命守護晚晚。”
晚宴正式開場,衣香鬢影,觥籌交錯。水晶吊燈的光芒流瀉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麵和賓客們華貴的禮服上。沈默挽著蘇晚,如同巡視自己王國的王子與公主。他應對得體,談吐不凡,那份在生死邊緣淬煉出的沉穩氣度,混合著技術新貴的銳氣,讓他輕而易舉地成為了全場矚目的焦點。讚譽聲、恭賀聲不絕於耳。
“沈總監真是年輕有為,蘇小姐好福氣!”
“蘇董得此佳婿,深瞳未來可期啊!”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蘇晚依偎在他身側,笑容甜蜜而驕傲。沈默的目光掃過全場,那些或真誠或客套的麵孔,那些代表著財富與權力的名字,在他心中激不起太多漣漪。唯有臂彎裡這個人的溫度,才是真實可觸的幸福。
晚宴漸入高潮。蘇振邦滿麵春風地走上臨時搭建的小舞台,接過司儀遞來的話筒,聲音洪亮:“諸位親朋,諸位貴賓!今晚,不僅是小女蘇晚和賢婿沈默的訂婚宴,更是我們蘇沈兩家的大喜之日!在此,我還有一件喜事要向大家宣布!”
他故意頓了頓,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賓客們停下交談,目光齊刷刷聚焦過來。蘇晚似乎預感到了什麼,臉頰更紅,下意識地往沈默身邊靠了靠。
蘇振邦笑容滿麵地看向女兒和準女婿,朗聲道:“我們蘇家,即將迎來一位新的小成員!晚晚,有喜了!我要當外公了!”
“哇——!”
短暫的寂靜後,巨大的驚歎和如潮的掌聲瞬間爆發,幾乎要掀翻屋頂!閃光燈再次瘋狂閃爍,記錄下這雙喜臨門的一刻。
“恭喜蘇董!雙喜臨門!”
“沈總監,恭喜恭喜!事業家庭雙豐收啊!”
“蘇小姐,恭喜!真是福氣滿滿!”
無數的祝福如同洶湧的潮水,瞬間將兩人淹沒。蘇晚羞赧地低下頭,臉上洋溢著初為人母的甜蜜與幸福。沈默緊緊握住她的手,一種前所未有的、混合著巨大喜悅和沉甸甸責任的暖流,瞬間貫穿了他的四肢百骸,心跳快得如同擂鼓。他要當父親了!他和晚晚的孩子!
在眾人豔羨的目光和熱烈的祝福聲中,沈默下意識地抬手,隔著筆挺的西裝麵料,輕輕按在左胸內側口袋的位置。那裡,貼身存放著那枚改變了他命運軌跡的血玉。指尖傳來的觸感溫潤依舊,如同往常。然而,就在他心頭被巨大的幸福充盈,為即將到來的小生命而激蕩的瞬間,一股極其細微、幾乎難以察覺的異樣溫熱感,極其突兀地,自那血欲深處極其短暫地傳來,快得如同錯覺。
像沉眠的巨獸,在無邊的黑暗中,被某種極其遙遠又極其誘人的氣息,極其輕微地撩撥了一下睫毛。那溫熱感一閃即逝,快得讓沈默甚至來不及去分辨是真實還是自己因狂喜而產生的感官錯亂。
他微微一怔,指尖下意識地在口袋的位置用力按了按。溫涼的玉石觸感依舊,剛才那刹那的異樣,仿佛從未發生。是錯覺嗎?是巨大的喜悅衝擊下感官的異常?他低頭看向身邊笑靨如花、被幸福籠罩的蘇晚,心頭那瞬間的疑慮立刻被更洶湧的愛意和即將為人父的激動衝刷得乾乾淨淨。一定是錯覺。他這樣告訴自己,笑容重新在臉上綻開,更加燦爛,也更用力地回握住了蘇晚的手。他們擁有光明的未來,任何陰影都不該在此刻侵擾這份完美。
訂婚晚宴的喧囂與光芒漸漸沉澱為一種踏實的溫暖。沈默與蘇晚的生活,被一種前所未有的甜蜜節奏所填滿。籌備婚禮的每一個細節,都浸潤著對未來的無限憧憬。設計師送來了幾款婚紗設計稿,蘇晚依偎在沈默身邊,指著其中一件抹胸款,蕾絲勾勒出繁複而優雅的藤蔓圖案,裙擺層疊如雲。“阿默,這件好看嗎?”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沈默的目光卻落在旁邊一件複古長袖的款式上,v領設計,露出優美的鎖骨線條,長袖上點綴著細密的珍珠,端莊又不失柔美。“這件,”他手指點上去,語氣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保護欲,“袖子能擋住風,暖和些。”自從得知她懷孕,他總擔心她受涼。蘇晚嗔怪地睨了他一眼,嘴角卻甜蜜地翹起:“霸道。”最終還是依了他。
婚禮的日子,在萬眾矚目中來臨。
地點選在城郊臨湖的“雲境”莊園。巨大的玻璃穹頂之下,是精心營造出的春日花園奇景,數萬朵空運而來的厄瓜多爾玫瑰、荷蘭鬱金香、白色蝴蝶蘭構築成一片無邊無際的香雪海。穹頂之上,是真實的、無垠的藍天白雲。賓客如雲,皆是各界名流,媒體架起的長槍短炮被嚴格限製在紅毯兩側,卻依舊擋不住閃爍不停的燈光。
當婚禮進行曲莊嚴而神聖地響起,巨大的白色雕花門緩緩開啟。一身曳地聖潔白紗的蘇晚,挽著父親蘇振邦的手臂,出現在綴滿鮮花的拱門下。陽光透過穹頂灑落,為她周身鍍上一層朦朧的金邊,美得驚心動魄,宛如從仙境中走出的女神。頭紗下,她含羞帶怯的目光穿越人群,精準地落在紅毯儘頭,那個同樣穿著純白定製禮服、身姿筆挺如鬆的男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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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站在那裡,所有的喧囂、所有的目光仿佛都在這一刻褪去,他的世界裡隻剩下那個緩緩向他走來的身影。心臟在胸腔裡有力地撞擊著,每一次搏動都帶著難以言喻的感動和圓滿。他看著她一步步走近,看著她父親鄭重地將她的手交到自己掌心,那微涼柔軟的觸感,帶著生命全部的重量和信任。
“沈默,”蘇振邦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父親獨有的鄭重,“我把我的寶貝女兒,交給你了。”
“爸,請您放心。”沈默的聲音沉穩而有力,每一個字都像誓言般砸在紅毯上。他緊緊握住蘇晚的手,十指相扣,傳遞著無聲的承諾。
他們並肩站在綴滿鮮花和水晶的儀式台前,麵對神父。陽光穿過穹頂,形成一道道光柱,空氣中飄浮著細微的花粉塵埃,如夢似幻。
“沈默先生,你是否願意娶蘇晚小姐為妻,無論順境或逆境,富裕或貧窮,健康或疾病,快樂或憂愁,你都毫無保留地愛她,忠誠於她,直到生命儘頭?”
沈默凝視著蘇晚盛滿了愛意和星光的眼眸,清晰而堅定地回答:“我願意。”
“蘇晚小姐,你是否願意嫁給沈默先生為妻,無論順境或逆境,富裕或貧窮,健康或疾病,快樂或憂愁,你都毫無保留地愛他,忠誠於他,直到生命儘頭?”
蘇晚眼中泛起幸福的淚光,聲音帶著微微的顫抖,卻無比清晰:“我願意。”
“現在,請新郎新娘交換戒指。”
伴郎伴娘捧著戒枕上前。兩枚素雅的鉑金指環在光線下閃爍著內斂而恒久的光澤。沈默拿起那枚稍小的女戒,托起蘇晚纖細白皙的左手。她的指尖因激動而有些微涼。他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將戒指推向她無名指的指根。
就在那冰涼的金屬圓環即將完全套入的千分之一秒,沈默的指尖,清晰地觸碰到了蘇晚指根內側一處極其微小的、幾乎難以察覺的凸起。那觸感極其細微,像皮膚下埋了一粒細小的沙。他動作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眼角的餘光本能地掃過。
那凸起處,皮膚下,竟隱隱透出幾道極其纖細、極其淺淡的暗紅色細絲!它們並非血管,更像某種……烙印?或是玉石內部天然的紋路?這紋路……一股難以言喻的寒意,毫無征兆地沿著沈默的脊椎猛地竄起!這紋路的走向,竟與他西裝內袋裡那枚血玉深處最核心、最妖異的那幾縷天然血色紋路,有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無法用巧合解釋的相似!
這念頭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噬咬了他的心神!他托著蘇晚手指的手,極其輕微地顫抖了一下。婚禮現場浪漫悠揚的音樂,賓客們祝福的注視,仿佛都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遠、扭曲。他強迫自己穩住心神,指尖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僵硬,終於將那枚象征著永恒誓言的戒指,穩穩地推到了底。
戒指完美契合。
賓客席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蘇晚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光彩,對剛才那刹那間的異樣毫無所覺。
沈默勉強維持著臉上的笑意,心臟卻在胸腔裡狂跳不止,撞擊著肋骨,發出沉悶的聲響。他拿起自己的那枚男戒,蘇晚溫柔地為他戴上。戒指冰涼的觸感壓上指根,卻絲毫無法平息他內心的驚濤駭浪。那詭異的暗紅細絲……血玉的紋路……巧合?還是……某種他無法理解、更無法掌控的聯係?
他下意識地再次抬手,隔著禮服按向左胸內袋。那枚血玉,安靜地貼在他的心口。沒有發燙,沒有震動,隻有一片溫潤的涼意,如同深不見底的寒潭。可這冰冷的平靜,此刻卻比任何異動都更讓他感到一種毛骨悚然的不安。它就在那裡,像一個蟄伏的幽靈,冷冷地旁觀著這場盛大的幸福,而它與他即將出世的孩子之間,似乎被一條看不見的、令人恐懼的線,若有若無地牽連了起來。
交換戒指後,是新郎親吻新娘的環節。沈默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翻騰的驚悸,傾身向前。他捧住蘇晚的臉,她的肌膚細膩溫熱,帶著淡淡的馨香。他的唇輕輕覆蓋上她的。蘇晚的睫毛顫了顫,閉上眼,溫順地回應著這個傾注了所有愛意的吻。賓客的掌聲和歡呼聲再次達到高潮。
在唇瓣相觸的瞬間,沈默的心神卻猛地一震!一股極其微弱、極其冰冷的氣流,毫無征兆地自他左胸內袋的位置——那血玉的所在——滲透而出,並非實體,更像一種無形的、帶著強烈“指向性”的冰冷意念,如同黑暗中悄然探出的無形觸手,倏地掠過他的胸腔,徑直向下,目標明確地“刺”向他與蘇晚緊密相貼的小腹之間!
那並非物理上的衝擊,更像一種純粹精神層麵上的、充滿“占有”和“覬覦”的冰冷掃描!仿佛一個貪婪的獵食者,在嗅探著近在咫尺的、無比誘人的鮮美獵物!
沈默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幾乎要控製不住地將懷中的蘇晚推開!這感覺太詭異、太邪門了!他強行壓製住身體的驚悚反應,維持著親吻的姿態,隻有眼底深處掠過一絲無法掩飾的驚駭。血玉……它果然在動!它對晚晚腹中的孩子……有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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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認知,像一桶冰水,將他從婚禮夢幻般的雲端瞬間澆透,直墜寒淵。
儀式結束,新人退場。在通往休息室的短暫走廊裡,沒有了聚光燈的直射和鼎沸的人聲,沈默立刻停下腳步,雙手扶住蘇晚的肩膀,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晚晚,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蘇晚還沉浸在幸福之中,臉頰緋紅,聞言有些茫然地眨眨眼:“沒有啊,很好啊,就是有點點累。”她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寶寶今天也很乖呢。”
沈默緊緊盯著她的眼睛,試圖從中找到一絲一毫的異樣。沒有,那雙清澈的眼眸裡隻有純粹的喜悅和對未來的期待。他稍稍鬆了口氣,也許……剛才那冰冷的“掃描”感,隻是自己神經過敏?被那詭異的戒指紋路刺激後產生的幻覺?
他強壓下心頭的驚悸,勉強笑了笑,替她整理了一下鬢邊一縷被頭紗勾亂的發絲:“那就好。先去休息室坐會兒,吃點東西,後麵還要敬酒呢。”
蜜月旅行選在了一座寧靜的海島。碧海銀沙,椰林樹影,遠離了都市的喧囂。白日裡,沈默牽著蘇晚的手,赤腳踩在微燙的細沙上,看潮起潮落。他小心翼翼地護著她,不讓海水打濕她的裙擺。蘇晚的孕吐反應開始變得明顯起來,尤其是在清晨和聞到某些特定氣味時。
這天傍晚,夕陽將海天染成一片壯麗的金紅。兩人在彆墅的露台上享用晚餐。海風帶著鹹濕的氣息拂過。蘇晚剛喝了一口廚師精心燉製的海鮮湯,臉色突然一變,捂著嘴猛地站起來,快步衝向洗手間。
“晚晚!”沈默立刻丟下餐巾跟了進去。
蘇晚趴在光潔的洗手盆邊,吐得撕心裂肺,纖細的肩膀劇烈地顫抖著,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沈默心疼得無以複加,隻能一遍遍輕撫著她的背脊,希望能傳遞一絲力量。
“寶寶……乖一點……彆折騰媽媽了……”他俯下身,在她耳邊低語,聲音帶著無法掩飾的焦灼和心疼。他的手掌下意識地,極其輕柔地覆蓋在她依舊平坦的小腹上,仿佛隔著肌膚,就能安撫那個尚未成型、卻已懂得“調皮”的小生命。掌心下,是蘇晚溫熱的肌膚和微微緊張的肌肉。這是一種源自血脈深處、最本能的保護欲和憐惜。
就在他掌心貼上去,那充滿愛憐的輕語呢喃出口的瞬間——
“嗡……”
一聲極其輕微、卻異常清晰的震顫,如同無形的音叉被猛然敲響,自他左胸內袋深處傳來!那枚緊貼著他心臟的血玉,仿佛被這輕柔的觸碰、這充滿愛意的低語、以及掌心下那新生命微弱卻真實存在的“氣息”所徹底驚醒!
一股難以形容的、帶著灼人溫度的洪流,猛地自血玉內部爆發出來!不再是之前細微的溫熱,而是如同燒紅的烙鐵,隔著襯衫和西裝麵料,狠狠燙在沈默的心口皮膚上!
“呃!”沈默悶哼一聲,猝不及防之下,身體猛地一僵,按在蘇晚小腹上的手觸電般縮了回來!那灼痛感來得極其猛烈而詭異,仿佛那沉寂多時的玉石突然擁有了生命和熾熱的怒火,對他剛才充滿保護欲的行為發出了最直接的、帶著貪婪意味的警告!
“阿默?你怎麼了?”蘇晚虛弱地抬起頭,透過被淚水模糊的視線,看到沈默臉色煞白,額頭瞬間滲出冷汗,捂著胸口的手微微顫抖,眼中更是充滿了她從未見過的驚駭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她嚇壞了,也顧不得自己的難受,慌忙抓住他的手臂,“是不是心臟不舒服?快坐下!我叫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