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玥盯著屏幕上的那張照片，瞳孔驟縮，心跳刹那失控，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
那人她見過，不止一次。
曾在林景深辦公室的窗邊匆匆一瞥、曾在陳樹聲的酒會背後一閃而過——她一直以為是某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可現在，這人竟就是發她匿名短信的人。
“這個人……”她喃喃著，翻出手機調出短信，又看了眼屏幕裡的照片，對比著那模糊卻熟悉的輪廓，背脊一陣陣發涼。
陸子軒湊過頭，說不出的興奮，“搞不好是內鬼！你說這人是林景深那邊的人？還是陳樹聲的？”
蘇明玥沒答話，隻是深深吸了口氣，抿唇一笑，眼底卻透著森冷。
“他是誰不重要，”她冷冷說著，手指滑動著鼠標，點開照片背後的隱藏信息，“重要的是，他把我們引到了正確的方向。”
一連串亂碼彈出，陸子軒眼前一亮，立刻蹭到操作台前，“給我一分鐘，讓我看看能不能撬開他的服務器入口。”
一分鐘沒到，他已經眼神發光地喊了一聲：“抓到了！這是一串加密郵件，發件人匿名，收件人嘛……嘖。”他扭頭看她，表情精彩，“居然是林家委托的一家境外基金公司，資金流向已經溢出整個‘恒澤計劃’！”
他聲音一落，空氣瞬間沉了一秒。
恒澤計劃，是林家對外如日中天的公益項目——如今卻變成了他們洗錢的通道。
“繼續往下挖。”蘇明玥淡淡說，聲音裡卻壓著一股冷霜。
這時，她的手機響了，是江月的號碼。
“你要的東西，我拿到了。”電話那端的江月一如既往的優雅從容，聲音卻多了一層凝重。
“能用？”蘇明玥問得乾脆。
“能，不但能用，是一發直擊命門的子彈。”江月停頓了一秒，聲音低了些，“這份合約，是他們私下簽署的一單股權轉讓，表麵上合法，實則通過離岸賬戶洗了整整三千萬的黑錢。而且——這筆錢裡，還有陳樹聲私設內賬的直接證據。”
蘇明玥握著手機的手指一緊，掌心已是一片冰涼。
“發我。”她說。
“已經在你郵箱了。”江月頓了下，語氣淡淡的，多了幾分意味深長，“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對吧？”
“知道。”蘇明玥低聲應，眼神卻如寒刃出鞘。
秦朗到得很快。
他一進門就拎著平板電腦，坐下就打開。
“我剛看了江月給的那份材料，已經讓法務團隊初步梳理了。按照這組證據，再結合我們已有的基金鏈路轉賬圖，要打他們的‘恒澤’計劃，就不再是難事。”
“能公開曝光？”蘇明玥問。
“要謹慎，”秦朗拿過她手邊的資料，翻閱著，“林家背後本土政商資源非常深，還牽涉一家頭部投資機構。如果貿然曝光，隻會引火上身。”
“那怎麼做？”
秦朗看著她，目光篤定：“做一個預案，先把所有材料備份到兩份境外服務器，一旦事情失控，可以確保你和你的團隊安全離脫。另外，我會以律所的身份對該基金發起審計調查申請，吊他們的執照。”
“你可真是冷靜派代表。”陸子軒嘖了一聲，摟著胳膊，“不過我喜歡！”
蘇明玥沒笑，隻是把資料收好，站了起來，“做得漂亮。下一步，我要那場媒體訪談，提前到周五。”
“你瘋了？”秦朗抬起頭，“林家肯定會先一步出招。”
“那就讓他們慌。”她咬字很輕，卻句句透著鋒利，“我要讓他們知道，我已經不再是三年前那個任人宰割的蘇明玥。”
說完，她轉身走向窗邊，目光定在對麵那棟曾屬於林家旗下的商業總部大樓上，仿佛透視樓宇，那座隱藏罪證的冰山已經露出尖角。
與此同時，雲港市某棟私人會所裡，林景深正靠在沙發上看著眼前堆成小山的資料，神情前所未有的沉鬱。
“這些東西……她都已經有了？”他聲音低得幾乎聽不清。
“是的。”身旁的助理低聲回答，“江月給她那個合約拷貝，我們來不及攔。”
林景深掐滅手中的雪茄，眼神一寸寸變冷。
分辨不清是憤怒、懊悔，還是……一種近乎自毀的無力感。
三年前，他選擇了背叛，親手將她推入深淵。
他以為她不會再爬得起來。
可現在，她不僅回來了——還是帶著要撬塌林家整塊根基的風暴回來了。
“先生。”助理欲言又止，“要不要聯係家主……”
“等等。”他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灑滿雲港夜色的城市輪廓，西裝下的拳頭早已攥到發白。
他想保護她，可這一次，他甚至不確定自己還有沒有這個資格。
他咬牙，聲音低啞，卻格外清晰：“不許，動她。”
而在另一邊，蘇明玥的郵箱中，那份合約正在同步上傳進一個深藏不露的雲端服務器。
“確認完成。”陸子軒拍拍手，“明玥，這下，林家真的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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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明玥站在窗前，眸光平靜，卻在悄然翻騰。
她輕聲開口，像是在說話，也像是在自語：“風，隻會越刮越猛。”
身後傳來秦朗翻動資料的聲音，陸子軒喝咖啡的咕嚕聲，還有江月那條簡訊跳出來的提示音。
而遠處的雲港大廈，燈光忽然閃了一下，像是從沉睡中驚醒——
空氣像是凝固了半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