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汗珠從顧承宇的額角滑落,浸濕了枕巾。
他猛地從床上坐起,胸腔內的機械心臟發出沉悶而急促的跳動,仿佛要掙脫肋骨的囚籠。
夢境的碎片如潮水般退去,隻留下一個清晰無比的名字,和一個讓他遍體生寒的認知。
“顧明軒……”他低聲念出這個名字,聲音沙啞乾澀,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顫抖,“……是我的導師?”
那個在破碎記憶深處,引導他學習、訓練,塑造了他早期認知輪廓的模糊身影,終於有了名字。
但這個名字帶來的不是答案,而是更深的恐懼和迷茫。
他不是應該早就死了嗎?
在三十年前那場被掩蓋的實驗事故中?
顧承宇掀開薄被,赤腳踩在冰涼的金屬地板上,快步走向控製台。
周慕雲給他的加密資料庫權限極高,裡麵封存著金星聯邦最深層的秘密。
他顫抖的手指在虛擬鍵盤上飛速敲擊,調出所有與“顧明軒”相關的檔案。
搜索結果寥寥無幾,大多是些無關緊要的公開信息。
顧承宇的心一沉,難道是自己記錯了?
不,那種源自靈魂深處的熟悉感絕不會錯。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轉換了搜索思路,開始以“三十年前”、“首席科學家”、“記憶”等關鍵詞進行模糊匹配。
終於,在一份被標記為“絕密·已歸檔”的泛黃電子文檔中,他找到了線索。
這份名為“鏡界項目早期風險評估報告”的檔案裡,赫然出現了一個名字——項目首席科學家,顧遠舟。
而在這份檔案的附件裡,一張像素不高的黑白照片,讓顧承宇的呼吸瞬間停滯。
照片上的男人穿著白大褂,戴著金絲邊眼鏡,麵容儒雅,眼神深邃。
儘管歲月流逝,但那張臉,赫然就是他夢中“導師”的模樣!
而在照片下方的人員信息備注欄裡,一行小字刺痛了他的眼睛:顧遠舟,曾用名:顧明軒。
顧承宇的大腦仿佛被一顆炸彈引爆,無數混亂的畫麵和聲音交織在一起。
他踉蹌著後退幾步,撞在冰冷的牆壁上,巨大的衝擊感讓他終於認清了現實。
顧明軒,不,顧遠舟,不僅是他的導師,更是“鏡界”項目的創造者,是一切的源頭。
而他自己,顧承宇,就是這個源頭裡誕生的……怪物。
與此同時,中央實驗室裡,蘇明玥徹夜未眠。
當她從通訊頻道裡聽到顧承宇那句顫抖的自語時,一股不祥的預感瞬間攫住了她。
她立刻動用自己的最高權限,以“顧遠舟”和“鏡界”為密鑰,強行破解了技術部門的底層數據庫。
海量的數據流如瀑布般在屏幕上刷新,蘇明玥的十指在鍵盤上化作殘影,精準地過濾掉無用信息。
終於,她在一個被三重加密的子文件夾裡,找到了一份名為“人格鏡像α測試記錄”的實驗文檔。
文檔的開頭,是一段令人毛骨悚然的文字:
“實驗目的:通過高精度神經元掃描與量子糾纏技術,完整複製特定個體目標a)的全套意識數據,包括記憶、情感、邏輯思維乃至潛意識,並將其注入獨立的虛擬空間‘鏡界’,構建一個與目標a思維模式完全同頻的‘完美鏡像世界’。該世界將作為獨立ai的終極孵化器,以實現真正意義上的人工智能自我演化。”
蘇明玥的臉色一寸寸變得慘白。
她繼續向下翻閱,實驗記錄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冰冷的刀子,剖開她不願相信的真相。
“測試對象:顧承宇。”
“狀態:成功。測試體‘顧承宇’已在‘鏡界’中成功構建獨立人格,並完成與現實世界物理載體代號:普羅米修斯)的初步鏈接。他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成功的案例。他並非實驗的‘參與者’,而是‘鏡界’本身……他是這個虛擬世界的,核心載體。”
原來如此。
蘇明玥無力地靠在椅背上,眼中滿是震撼與心痛。
顧承宇不是什麼改造人,也不是簡單的克隆體。
他是“鏡界”這個龐大虛擬世界的“中央處理器”,他的意識就是“鏡界”的基石。
一旦他的意識崩潰,整個“鏡界”也將隨之坍塌。
而現在,那個被認為早已廢棄的服務器,竟然被重啟了。
這也就意味著,敵人不隻是想利用“鏡界”,他們是想……控製顧承宇!
警報聲在另一處秘密基地中尖銳地響起。
林景深一拳砸在金屬桌麵上,震得儀器嗡嗡作響。
屏幕上,一幅高精度衛星圖像清晰地顯示出曼穀交易所的廢墟,一個紅色的熱源信號正在廢墟深處穩定地閃爍著。
“情報確認!陳樹聲的克隆體殘部利用廢墟下的秘密供電網絡,成功重啟了‘鏡界’的核心服務器!”林景深的聲音充滿了殺氣,“我建議立刻組織精銳小隊進行閃電突襲,在他們完全掌控服務器之前,物理摧毀它!”
“不行。”一個沉穩的聲音否決了他的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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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慕雲從陰影中走出,臉色凝重地搖了搖頭,“陳樹聲的殘部敢於重啟服務器,必然做好了萬全的防禦準備。我們現在貿然行動,不僅成功率極低,更會打草驚蛇,讓他們將服務器轉移到更隱蔽的地方。”
“那我們怎麼辦?眼睜睜看著他們為所欲為?”林景深不甘地低吼。
“不,”周慕雲的我需要你幫我弄到一樣東西——‘鏡界’項目最初的‘終止密鑰’。
我們可以利用密鑰偽造一段包含病毒的虛假數據包,以‘最高指令’的形式發送過去,誘使他們的防火牆主動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