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屬地麵反射著應急燈慘白的光,空氣中彌漫著臭氧和絕望的氣息。
林景深粗重地喘息著,那枚小小的芯片在他掌心,卻仿佛烙鐵般滾燙,承載著人類文明最後的重量。
“金星聯邦內部的叛逃者,用命換來的東西。”他的聲音沙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顧伯母……她留下的。”
話音未落,琳達·吳已經一把奪過芯片,蒼白的臉上不見絲毫血色,唯有那雙眼眸,在看到芯片接口的瞬間,爆發出駭人的光亮。
她的手指在便攜式光腦上化作一片殘影,無數幽藍色的數據流如瀑布般傾瀉而下。
“量子加密……三重邏輯死鎖……該死,還有生物識彆印記!”琳達低聲咒罵著,但她的動作沒有一絲一毫的遲疑。
汗水從她的額角滑落,滴在控製台上,瞬間蒸發。
這不僅僅是破解,這是一場在數據層麵的戰爭,對手是金星聯邦最頂尖的ai防禦係統,它們正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循著微弱的信號痕跡瘋狂追獵而來。
突然,一道柔和卻充滿威嚴的女聲毫無征兆地在密室中響起,仿佛穿透了時空的壁壘。
“如果你們聽到這段錄音,說明我已經無法阻止‘計劃c’。”
所有人都僵住了。
那是顧承宇母親的聲音,清晰得如同她就站在這裡。
顧承宇的身體猛地一顫,那顆機械心臟的跳動頻率瞬間失控。
“但彆怕,”聲音繼續,帶著一絲令人心安的力量,“我們早已留下了答案。”
幾乎在同一時間,琳達·吳發出一聲驚呼,光腦屏幕上,最後一道防火牆應聲破碎。
海量的數據洪流瞬間湧入,一個文件夾在最頂層自動解壓。
裡麵靜靜躺著兩份文件。
一份,是“第三密鑰”的完整原始設計圖,其結構的精妙與複雜程度,遠超他們之前拚湊出的任何版本。
而另一份,則是一段全息影像。
琳達毫不猶豫地點開了它。
光影交織,一位身穿白色研究服、氣質溫婉而堅毅的女性形象緩緩浮現。
正是顧承宇的母親,顧靜。
她的眼神穿越了時光,精準地落在顧承宇身上,仿佛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天的到來。
“承宇,”她的聲音帶著母親獨有的溫柔,卻又蘊含著不容置疑的決斷,“這枚芯片,是我留給你們的最後一道防線。它內部儲存的‘人性回響協議’,能夠喚醒所有在‘伊甸園’項目中被洗腦的‘活體實驗體’。”
她的目光變得無比深邃,一字一句,重如千鈞:“包括你,我的孩子。”
一瞬間,整個密室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
顧承宇呆呆地望著母親的全息影像,那張無數次在夢中出現的臉,此刻卻帶來了足以顛覆他整個存在的訊息。
“我……”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顆冰冷的機械心臟之下,究竟隱藏著什麼?
“把它……插入你的心臟接口。”顧靜的影像似乎看穿了他的猶豫,“彆怕,那不是控製,而是……解放。”
顧承宇緩緩抬起手,從琳達·吳手中接過那枚溫熱的芯片。
他能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有擔憂,有期盼,更有孤注一擲的決絕。
他深吸一口氣,不再猶豫,猛地將芯片按向胸口那個冰冷的金屬接口!
“哢噠。”
一聲輕響,宛如鑰匙插入鎖孔。
瞬間,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能量洪流從芯片中爆發,粗暴地灌入顧承宇的神經中樞!
他的眼前一片空白,緊接著,億萬個記憶碎片如同宇宙大爆炸般轟然炸開。
那是三歲時,母親抱著他在實驗室裡,指著星圖教他認識宇宙。
那是五歲時,他在一場高燒中昏迷,母親在他耳邊輕聲哼唱著不成調的歌謠,同時將一根微不可見的納米探針刺入他的後頸。
那是七歲時,母親最後一次擁抱他,在他耳邊用微弱到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承宇,記住,你就是變量……永遠做出‘非程序化’的選擇……”
“自我進化協議”!
這五個字如同驚雷,在他混亂的意識海洋中炸響!
這不是洗腦,更不是控製,而是在他年幼的潛意識深處,埋下的一顆名為“自由意誌”的種子!
這顆種子在他被改造成半機械人之時被激活,在他作為金星聯邦最強兵器麻木執行任務時悄然生長,隻為在今天,這最關鍵的時刻,破土而出!
顧承宇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身體劇烈地顫抖著,皮膚之下,淡藍色的數據流光芒四射。
他的眼神在機械的冷漠與人性的掙紮中瘋狂切換,最終,定格為一種前所未有的清明與銳利!
他,想起來了。
然而,就在他們以為抓住了勝利的曙光之時,一個優雅而冰冷的聲音,如同毒蛇般纏繞上每個人的神經。
“真是感人至深的母子情深。可惜,你們的覺醒,來得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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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雅的身影在不遠處的空氣中憑空凝聚。
這一次,她臉上再也沒有絲毫偽裝的溫柔,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神隻的漠然。
她就像一個棋手,冷冷地注視著棋盤上垂死掙紮的棋子。
“你以為我在破壞?”她輕笑一聲,笑聲中充滿了嘲弄,“我隻是在引導‘人性戰爭’走向它唯一的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