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被擊碎的機械心臟核心，上麵還殘留著莫沉係統的暴力痕跡。
他將殘片與陳硯帶來的存儲盤連接在一起，然後將另一端的生物電極貼在了自己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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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做什麼？”陳硯皺眉。
“用他的矛，破他的盾。”顧承宇閉上眼睛，沉聲道，“莫沉的加密邏輯，追求絕對的理性與秩序。而我的心跳節律，被他的係統‘格式化’過，理論上，是唯一能被這層加密識彆為‘同源’的鑰匙。”
他的心跳聲通過電極，被轉化為一種獨特的、蘊含著生命節律的數據流，緩緩注入存儲盤的加密層。
那道堅不可摧的防火牆，在接觸到這股熟悉又陌生的節律時，開始出現一絲絲的鬆動。
幾秒鐘後，一聲輕微的“哢噠”聲在眾人意識中響起，加密層被無聲地破解了。
一段被塵封的影像，在安雅構建的空中投影中緩緩展開。
畫麵裡，是三十年前的中央控製室。
一個年輕的女人站在無數閃爍的屏幕前，她的麵容和蘇明玥有七分相似，但眼神中卻多了一份經曆過無數次希望與絕望後的疲憊與決絕。
她就是蘇明玥的母親，蘇沐。
“我宣布，‘共情協議’第七次迭代，失敗。”蘇沐的聲音清晰而堅定，回蕩在空曠的控製室裡，“我們試圖用共情連接人類，彌合分歧，但最終卻發現，愛一旦被量化、被引導、被用作工具，它就會變成世界上最可怕的武器。我們不能用愛做武器，哪怕是為了拯救世界。”
她說完，毅然轉身，將手伸向了控製台最深處的紅色自毀按鈕。
鏡頭在這一刻微微晃動，切換了一個角度，讓蘇明玥清楚地看到，在蘇沐的身後，站著一個同樣年輕的男人。
他穿著白色的研究服，身影被巨大的投影屏幕拉長，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那雙深邃的眼眸裡，卻閃過了一絲混雜著痛苦、不甘，以及一絲令人心悸的、決絕的光。
那個男人，是年輕時的莫沉。
影像的最後一幀，定格在蘇沐的手指決然按下的瞬間，以及莫沉那雙在火光與數據洪流中，仿佛看到了另一種未來的眼睛。
影像消失，碼頭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蘇明玥怔怔地站在原地，身體微微顫抖。
這一刻，所有的謎團都有了答案。
莫沉為何如此偏執地推行“理性霸權”？
因為他親眼見證了自己最敬愛的導師，為了阻止共情力量的失控，不惜犧牲整個項目，甚至抹除自己的存在，將一切歸於毀滅。
他不是單純的敵人，他是一個走上了極端的殉道者。
他誤以為，徹底消滅情感，就是對導師遺誌的最終守護，是對文明最後的保護。
他恐懼著愛的力量，因為他見過它失控時足以吞噬一切的模樣。
所謂的“母體回收程序”，或許根本不是陷阱，而是他用自己扭曲的方式，試圖在蘇明玥身上“複活”她母親的理想——一個被他改造過的、絕對理性的、不會再帶來毀滅的理想。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從蘇明玥心底升起。
與一個純粹的惡棍為敵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的敵人，懷揣著他自以為是的“正義”與“拯救”。
她緩緩轉身，目光如炬，直視著陳硯，那個來自過去的信使。
所有的悲傷、憤怒與迷茫，在這一刻儘數褪去，取而代?knn??，隻剩下一種前所未有的清醒與決然。
“帶我去見他。”
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重量。
遠處，橫跨半個地球的瑞士阿爾卑斯山脈深處，戒備森嚴的黃金金庫地下三層。
莫沉正靜靜地站在一麵巨大的全息投影牆前。
牆上滾動的不是冰冷的數據，而是一張張蘇明玥從童年到成年的照片，笑靨如花。
他伸出手，指尖虛空劃過女孩無憂無慮的笑臉，像是在撫摸一件珍貴的藝術品。
“你母親選擇了毀滅，可你……”他輕聲自語，聲音在空曠的密室中回響，帶著一絲期待與憐憫，“……會選擇重建嗎？”
雲港碼頭，陳硯看著蘇明玥決絕的眼神，眉頭緊鎖。
他沉默片刻，提出了一個更穩妥的建議：“沒有必要親身犯險。我們掌握了初代代碼，可以構建一個絕對安全的遠程談判通道。在數據層麵，我們已經占據了先機。”
蘇明玥卻緩緩搖頭，目光越過陳硯，望向被夜色籠罩的無儘海麵，仿佛能穿透空間，直抵那座雪山下的堡壘。
她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一股斬釘截鐵的力量。
“陳叔，這不是數據層麵的戰爭，從一開始就不是。有些債，必須當麵去討。有些真相，也必須當麵揭開。”她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道，“更何況，一個用愛做武器的人，是無法通過冰冷的數據線被說服的。我要讓他親眼看看，他所懼怕、所扭曲、所試圖消滅的東西，究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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