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先生們，東部。公牛對陣尼克斯。”厄尼的聲音裡帶著一絲興奮，“這可是老冤家了。沙奎爾·奧尼爾對陣帕特裡克·尤因，邁克爾·喬丹重回麥迪遜廣場花園，麵對他最痛恨的對手。這輪係列賽，會是火星撞地球嗎？”
“火星撞地球？不。”哈蘭突然坐直了身體，語調變得異常嚴肅，“這是推土機碾過一座老舊的磚房。會發出很大的聲響，會塵土飛揚，但結果不會有任何改變。”
他豎起四根手指，然後又彎下兩根：“4：2。我給紐約人最大的尊重。他們會用儘一切肮臟的手段，查爾斯·奧克利、安東尼·梅森會把比賽變成摔跤。他們會激怒沙克，會不斷挑釁邁克爾。他們會贏下一兩場，讓芝加哥見見血。但也就到此為止了。”
哈蘭的視線仿佛穿透了攝像機，直視著紐約。“帕特裡克·尤因是個偉大的戰士，我尊敬他。但他的宿命，就是一次又一次地倒在邁克爾·喬丹麵前。以前，他麵對的是一個喬丹。現在，他要麵對一個喬丹，外加一個比他更年輕、更強壯、更具破壞力的沙克。這不公平，但這就是事實。遊戲結束了。”
彼得·維克希這次提出了不同意見，他的眼神裡閃爍著對舊時代鐵血籃球的懷念：“彆忘了帕特·萊利。他是一個能把稻草變成武器的教練。尼克斯的防守是聯盟獨一檔的體係，他們會讓喬丹每一次接球都付出代價，會讓奧尼爾每一次要位都筋疲力儘。我認為這輪係列賽會打到搶七。公牛的進攻天賦無與倫比，但尼克斯的意誌力同樣堅不可摧。”
“意誌力能當飯吃嗎？”哈蘭嗤之以鼻，“你用意誌力去防一個2米16、300多磅的怪物在籃下扣籃嗎？你用意誌力去阻止神在最後時刻接管比賽嗎？彆天真了，彼得。時代變了。”
演播廳裡的激辯，通過衛星信號傳遍了全美。
在洛杉磯郊區的湖人訓練館裡，氣氛壓抑得像一塊濕透的海綿。
訓練剛剛結束，球員們三三兩兩地走向更衣室，汗水和沉默是空氣中僅有的味道。牆上的電視機正在播放tnt的節目，哈蘭那句“4：0！下一個！”如同尖針，刺進每一個湖人球員的耳朵裡。
“砰！”
一條白毛巾被狠狠砸在電視屏幕上，又無力地滑落。
尼克·範埃克塞爾，這位球隊的“瘋子”，正雙目赤紅地瞪著屏幕上哈蘭那張肥碩的臉。
“fxxk！凱文！”他低聲咆哮，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橫掃？你他媽以為我們是誰？華盛頓將軍隊嗎？”
旁邊的埃迪·瓊斯默默地解著鞋帶，一言不發，但緊繃的下顎線出賣了他內心的憤怒。塞德裡克·塞巴洛斯，球隊的頭號得分手，試圖開個玩笑緩和氣氛：“嘿，尼克，也許凱文隻是想給我們攢點人品？”
但沒人笑得出來。
這種赤裸裸的蔑視，比任何垃圾話都更傷人。他們就像已經被擺上餐桌的祭品，隻等著太陽隊來享用。
“都過來。”
教練德爾·哈裡斯的聲音不大，卻讓整個更衣室瞬間安靜下來。球員們自動圍攏過來，範埃克塞爾還是一臉不忿。
哈裡斯的眼神掃過每一張年輕而憤怒的臉。
“你們都聽到了。”他平靜地說，“在他們眼裡，我們甚至不配做對手。我們隻是太陽隊通往西決道路上的一塊墊腳石，僅此而已。”
他停頓了一下，讓這句話的重量沉澱下來。
“他們說得沒錯。”
哈裡斯的話讓所有人都愣住了。範埃克塞爾不敢相信地看著教練。
“從戰績看，從天賦看，從過去的交手記錄看，他們說得都對。”哈裡斯的聲音依舊平穩，“他們有理由輕視我們。但是，他們不知道一件事。”
他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
“他們不知道我們有多渴望證明他們是錯的。他們不知道，被輕視的野狗，咬人最疼！”
“4：0？”哈裡斯的嘴角扯出一絲冷笑，“那就讓我們從菲尼克斯，偷走一場勝利。不，偷走兩場！讓他們知道，想從我們身上踩過去，就得崩掉滿嘴的牙！”
範埃克塞爾的胸膛劇烈起伏，眼中的怒火變成了沸騰的戰意。他不再咒罵，隻是死死捏緊了拳頭。
對，去他媽的預測。
我們要把天給掀了！
與此同時，紐約，麥迪遜廣場花園的深處。
帕特·萊利的辦公室裡沒有開燈，隻有幾台錄像機屏幕發出的幽幽藍光，照亮了他那張輪廓分明的臉。空氣中彌漫著雪茄和某種冷酷決策的味道。
他沒有看公牛隊水銀瀉地的進攻集錦，也沒有看喬丹那些神乎其技的進球。
屏幕上反複播放的，是90年代初，底特律“壞孩子軍團”是如何用凶狠的犯規和無休止的身體對抗，一次次將年輕的喬丹擋在總決賽門外。
另一個屏幕上，則是奧尼爾在麵對強硬包夾時，那些略顯急躁的傳球失誤，以及他在罰球線上的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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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利就像一個精於解剖的冷血外科醫生，正在尋找巨人身上最細微的裂痕。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帕特裡克·尤因走了進來，他高大的身軀幾乎填滿了門框。這位尼克斯的定海神針，臉上帶著一貫的堅毅和沉鬱。
萊利沒有起身，隻是按下了暫停鍵，指了指對麵的椅子。
“坐，帕特裡克。”
尤因坐下，辦公室裡陷入了沉默，隻有錄像機輕微的嗡鳴聲。
“凱文·哈蘭說，我們最多贏兩場。”萊利的聲音很輕，像是在陳述一個與自己無關的事實。“他說，你是邁克爾的……手下敗將。現在，還多了一個沙克。”
尤因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放在膝蓋上的巨大手掌無聲地收緊。他沒有反駁，因為那是無數次失敗烙下的疤痕，是媒體和球迷反複念叨的緊箍咒。
“他們說，我們應該放棄，因為天賦的差距無法逾越。”萊利繼續說，他的目光從尤因的臉，移到了窗外城市的夜景，“他們希望看到一場華麗的對攻，希望看到邁克爾和沙克表演。他們不希望看到泥漿裡的摔跤。”
他終於轉過頭，直視著尤因的雙眼，那眼神冰冷而銳利。
“但我們，就是泥漿。”
“我們要把他們從天上拽下來，拖進我們最熟悉的戰場。這裡沒有飛翔，隻有肉搏。沒有藝術，隻有生存。”
“我要你，帕特裡克，在禁區裡和他寸土必爭。每一次卡位，每一次要球，都讓他感覺像在背著一座山。我要奧克利和梅森，像野狗一樣去撕咬他們的外線。我要每一次擋拆都像一次撞車。我們要用94英尺的球場，告訴他們什麼是紐約的‘歡迎儀式’。”
萊利站起身，走到尤因麵前，將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天賦贏下常規賽。但意誌，能贏下一切。”
尤因緩緩抬起頭，他眼中的沉鬱被一種決絕的火焰所取代。他知道，這不僅僅是一輪係列賽，這是他洗刷所有恥辱，證明自己價值的最後機會。
“我明白，教練。”他的聲音沙啞而堅定，“他們會記住這次紐約之行。”
萊利點了點頭，露出了一個幾乎看不見的微笑。
很好。
戰爭，開始了。
……
菲尼克斯的陽光遠比紐約慷慨，但李飛的辦公室裡，氣氛同樣緊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