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笑了一會兒，葉秋站起來，“屋裡太悶，我出去透透氣，等會兒有事叫我。”
從新房出來後，她避開前麵院子嘈雜的人群，走到後院挨著山的地方。
走到後院，意外發現已經有人了。
“薑屹，你竟然也來了？”看清站在那兒的是薑屹後，葉秋震驚地瞪大眼睛。
因為村裡的流言蜚語，薑家人雖然住在村裡，除了必須參加的集體活動，一般不跟其他人往來，葉秋參加過好幾次酒席，一次也沒看見薑家人。
薑屹眉眼沉靜，“奶奶讓我來看看。”
“薑奶奶跟陳嫂子關係很好？”
由於身體不好，薑奶奶幾乎不出門，隻偶爾在人少的地方散散步，葉秋來了大隊這幾個月，也才看見過她幾回，是一個氣質出眾的老人家。
薑屹點頭，“陳姐的刺繡是奶奶教的。”
“原來薑奶奶這麼厲害，是我孤陋寡聞了。”
葉秋見過陳金的刺繡作品，比起那些大師也相差不遠，她也是靠這門手藝才養活了自己和妞妞，但就這樣，陳金還常說自己的手藝比起教她的師傅差遠了。當時葉秋還好奇，一直在公社的陳金去哪兒學會的這門手藝，沒想到高手在身邊，竟然是薑奶奶教的。
看著她一臉欽佩，薑屹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講起兩家人的淵源，“陳姐算是童養媳，十二歲就被父母嫁到大隊裡，奶奶看她可憐，在刺繡上也有天賦，就教過她幾年，隻是被村裡人知道會惹麻煩，所以就一直沒跟彆人說過這事兒。”
葉秋雙手背在身後，戲謔道：“被村裡人知道會惹麻煩，被我知道就不會嗎？你知不知道我可是大隊裡出了名的愛看熱鬨。”
剛下鄉的時候還裝了兩天，等拿到養豬這個工作後，她可算是徹底放飛自我，哪兒有熱鬨她就去哪兒，還有長舌婦議論，說就她這樣懶的姑娘，不知道誰家倒黴會娶了她，當然，很快就被葉秋知道，直接找上門，被迫把自己說出去的話吞回去。
薑屹直直地看著她的眼睛，丹鳳眼裡全是笑意，“那你會跟彆人說嗎？”
不知道為什麼，葉秋忽然有些不自在，視線遊移，“那要看你怎麼做，給點好處？”
葉秋說著，把手伸到薑屹眼前。
薑屹低頭看著葉秋的手掌，白皙纖長，帶著薄繭，跟自己寬大的手掌完全不一樣，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想把自己的手放上去比一比。
不自在地輕輕咳了一聲，薑屹轉移視線看向遠處的青山，“奶奶的繡品，可以嗎？”
“可以嗎？”本來隻是開玩笑，但聽到薑屹說的話，葉秋驚喜，但想到薑奶奶的身體不好，她還是拒絕，“算了吧，刺繡費得功夫不少，還是讓薑奶奶好好休息。”
薑屹，“沒關係，奶奶閒不住，再說還有小廷在家裡盯著，不會讓奶奶太辛苦的，而且你幫了我們這麼多次，奶奶早就想給你回禮，隻是不知道送什麼好，要是知道你喜歡她的繡品，她高興還來不及。”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葉秋欣然接受他的建議，揚起下吧，“既然你都這麼賄賂我了，那我一定好好給你保守秘密，誰也不告訴。”
薑屹輕笑，“謝謝葉知青。”
看著他臉上泛起的笑容，葉秋被美色晃了眼，語氣有些不自然，“最近小瓊小廷是生病了嗎？我好久沒看見他們了。”
薑家兩兄妹已經好幾天沒來豬舍送豬草，都是割好了讓趙娣來送過來。
“小學開學了，他們上學去了。”
“對啊，小學開學了，我最近忙著陳嫂子的事兒，都沒注意到。”葉秋這才想起來兩個人還有小學生的身份，“他們倆讀幾年級？我有空了去學校找他們玩。”
“小廷二年級，小瓊五年級。”
葉秋滿頭問號，“我記得，小瓊好像才九歲，還沒到十歲生日？”
村裡孩子上學晚，薑廷九歲二年級很正常，但是薑瓊是不是不太對。
薑屹言簡意賅，“小瓊說早點畢業能給家裡省點錢，少交幾年學費。”
葉秋向學霸致敬，“不愧是小瓊，就是聰明。”
薑屹失笑，“小廷知道妹妹不跟他一個年級的時候不開心了好幾天，但沒辦法，他通不過五年級的考試。”
薑廷記性不好，能夠升到二年級，還是家裡提前教過，加上小學知識不多才能做到，再過幾年，怕是考不上中學。
想到薑廷生氣的小模樣，葉秋失笑，“小廷已經很努力了，但是小瓊確實聰明。”
跟他們認識這麼久，現在葉秋還時不時會為薑瓊的聰明震驚，真的太聰明了，可惜，環境限製了她的智商，葉秋惋惜，這個時代，不知道埋沒了多少天才。
想到這兒，葉秋抬頭頭看著薑屹，“那你讀到幾年級？”
“我？”薑屹自然一笑，“初中輟學。”
雖然比不上薑瓊，但是年幼的薑屹也很聰明，一路跳級，早早就上了初中，隻是父母去世後，被迫中斷學業，破格參加畢業考試，匆匆拿了一個初中畢業證。
“你覺得高考會恢複嗎？”葉秋語氣遲疑，不知道透露高考的消息是好是壞。
“為什麼突然提到高考？”薑屹不解，但還是順著她的話思考，“雖然現在沒有任何消息，但我覺得高考會恢複，可能就這幾年了。”
“你怎麼這麼想？”葉秋發問，她知道高考會恢複是知道未來，薑屹有時為什麼這麼肯定。
“因為國家缺人。”薑屹言簡意賅，“工農大學生的知識水平不夠，國家發展需要更多人才。”
雖然沒上學，但是薑屹從小混跡黑市，大大小小的消息知道很多，自然知道現在的工農大學生究竟是個什麼成色，所以他一直覺得，國家遲早會想辦法選拔更多優秀人才，而高考就是現在最適合的篩選機製。
葉秋感歎，“薑屹，你真是個人才，準確來說，你們一家都是人才，呆在青山大隊真是可惜了。”
薑屹倒是不在乎，笑容灑脫，“我覺得現在已經很好了。”
弟弟妹妹和奶奶都在，他隻覺得沒有比這更好的日子。
葉秋看著他的笑容，心裡微微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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