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家的回信來得比預料中更快,等葉秋下回再去郵局的時候,就被工作人員叫住,說有電話找她。
曲彤緊張地拉著她的手,“是不是你家人的電話。”
上回的事發生後,這次葉秋再出門,曲彤堅決要跟著她,薑屹是個沒用的,到頭來,她才是葉秋的依靠!
葉秋不確定,“應該是吧,除了葉家,也不會有人打電話找我。”
她的猜測沒錯,但也沒有全對,因為電話那頭是葉夏。
剛把聽筒放到耳邊,葉夏尖銳的聲音就傳過來:“葉秋,這回你滿意了吧?看到我過得不好,你就開心了!”
被尖銳的聲音刺得耳朵疼,葉秋把聽筒拿遠點,等電話那頭的葉夏發泄完才重新放到耳邊,“葉夏,你發什麼瘋?”
“我發瘋?”葉夏的聲音癲狂,“葉秋,你害我沒了工作,你還說我發瘋!果然,你是翅膀硬了,下鄉還不到兩年,就被鄉下那群泥腿子帶壞了,還記不記得自己是葉家人!”
聽著她的辱罵,葉秋不滿地皺眉,嚴肅道:“葉夏,你說話注意點。”
“我為什麼要注意,我有那句話說錯了嗎?青山大隊的人不就是泥腿子,還有你,就是個沒良心的白眼兒狼。”
葉秋冷笑,“你說的什麼屁話,爸他也是青山大隊的人,按你的邏輯來說,難道爸也是泥腿子?”
隻顧著發泄情緒的葉夏完全忘了葉衛軍的出身,一時語塞,但沒過多久,她就強硬道:“這件事跟爸沒關係,現在的問題你害我丟了工作!”
“你這句話就很搞笑了,我在青山大隊下鄉,隔著十萬八千裡,我哪兒來這麼大的能耐害你丟工作?如果你工作真丟了,應該自己多反思反思。”
在把信寄回去的時候,葉秋就猜到葉家父母會很不滿,但她是真沒想到,他們會這麼果斷,直接把工作給拿了回來。葉夏的工作是趙麗讓給她的,隻要葉家父母的態度強硬,她根本就沒辦法。
“要不是你,爸媽也不會讓我把工作還回去。”想到沒了工作後遭受到的白眼,葉夏語氣恨恨,“都怪你,要不是你寫信回去,我現在還是好好的。”
葉秋沒耐心在這兒跟她說車軲轆話,“你到底有沒有正經事,要是沒有,我就掛電話了,接電話也是要錢的,我懶得跟你說這些亂七八糟的。”
怕葉秋真的掛電話,葉夏隻好不情不願地開口,“我已經找人回去叫爸媽他們了,他們有話跟你說。”
葉秋的信打破了葉家平靜的生活,葉夏是個耳根子軟的,才結婚沒多久,就被男方那邊說動,原本說好要給妹妹寄的錢都不想寄了,要是時間久了,萬一工作也被哄著讓出去了怎麼辦?
索性葉冬的學上著也沒什麼意思,都是浪費時間,前段時間剛過十八歲的生日,現在接班也不算太早,所以葉家父母乾脆快刀斬亂麻,押著葉夏去廠裡辦了手續,把工作讓給葉冬。
至於你問葉夏沒了工作怎麼辦?
趙麗表示她才懶得管這個胳膊肘往外拐的白眼兒狼,反正工作原本就是她的,她收回來也是天經地義!再說了,葉夏好歹上了快兩年的班,家裡又沒要她的生活費,除開給葉秋寄的,她自己怎麼著也該攢了兩百多塊錢,作為父母,他們已經很儘責了,這天底下,從來就沒有父母要給子女奉獻一輩子的道理。
工作手續辦完後,趙麗就想給鄉下的葉秋打個電話,隻不過,葉秋沒辦法每天到鎮上,他們得等幾天,剛好葉夏不用上班,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就被打發來守著電話,每天過來看幾眼,才能這麼及時接到葉秋的回撥電話。
“那行,等爸媽來了你再給我打電話,我在郵局守著。”
說完,不等葉夏說話,葉秋就乾脆掛斷了電話。
見她掛斷電話,曲彤趕忙上前安慰葉秋:“果然,光聽她說話,就能看出你那個二姐就不是個省油的燈,葉秋,這麼多年,你受苦了。”
葉秋哭笑不得,“你真的想多了,其實我之前在家裡的日子過得還行,真的沒被虐待。”
但是曲彤已經認定了葉秋是個小可憐,在家的時候被姐姐欺負,被逼著下鄉,沒人依靠,才不得不逼著自己強硬起來,她越想越難受,眼淚汪汪地看向葉秋,恨不得抱著她哭一場。
知道自己的形象是沒辦法挽救了,葉秋放棄糾正她的思想,無奈扶額,“隨便你怎麼想吧。”
她終於承認了,曲彤覺得自己必須要彌補好姐妹受傷的童年,忙上忙下,“葉秋,你吃不吃包子,這兒離國營飯店很近,我去買。”
“不用了,才吃完早飯,我還不餓。”
“那就吃點糕點,上回你買的綠豆糕不錯,我去供銷社看看。”
葉秋一把拉住曲彤的手臂,製止她離開的腳步,“我真的什麼都不想吃,我們先在郵局等一會兒,等打完電話再去吃飯好不好?”
曲彤反複觀察葉秋的眼神,確認她真的沒有傷心,說的都是真心話才放心,吐出一口氣,安分地跟她一起等著葉家的電話。
沒過多久,葉家的電話就打來了。
葉秋把聽筒放到耳邊,沒有人說話,一時間,隻能聽到電話那頭沉重的呼吸聲。
“媽,你怎麼不說話?”葉秋含笑說話,打斷令人窒息的沉默。
趙麗慌亂地解釋,“我,我剛才突然忘了想說什麼。”
葉秋才穿越不久就下鄉,一直在青山大隊呆著,比起記憶中模糊的葉家,青山大隊才是她最熟悉的地方。
不僅是她的記憶變得模糊,葉家父母對小女兒的記憶也逐漸斑駁。
記憶中怯生生的女兒已經變成陌生的模樣,寄過來的信裡語言簡潔,條理清晰,得失利益分析得頭頭是道,光看著書信,就能想到侃侃而談的葉秋。
趙麗有些不敢置信,才不到兩年,葉秋的變化就這麼大,是不是報喜不報憂,在鄉下被人欺負了,又不敢跟家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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