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信與宋讚沒有再去往其他樓層,順著樓梯徑直往十樓趕去。
劉晨一直跟在兩人身後。
十樓是住院部,分為東西兩個區域。
如今醫療艙普及,需要術後住院的人早已寥寥無幾。
但是艙體所需的修複液價格高昂,也有不少人還是選擇依靠藥物緩慢恢複。
住院部的大門緊閉著,電子鎖的屏幕在昏暗裡泛著幽藍的光。
劉晨走上前,熟稔地輸入一串密碼,“嘀”的輕響後,門鎖應聲彈開。
三人推門而入,迎麵是條乾淨得過分的走廊,兩側病房的門大多虛掩著,白牆被消毒水浸得發亮。
章信看了一眼頭頂的燈,燈光是正常的顏色。
他朝著裡麵邁了一步,對身後的兩人道:“小心。”
宋讚立刻繃緊身體,握緊手裡的武器。
劉晨後知後覺地打了個寒顫,喉嚨發緊:“怎麼這麼安靜……”
靜得不正常。
沒有心電監護儀的滴答聲,沒有病人的咳嗽或低語,連通風係統的嗡鳴都消失了,仿佛整層樓被抽走了所有聲音。
走廊的燈亮著,暖黃色的光線灑在地麵上,一切看起來再正常不過,卻偏偏透著股令人窒息的詭異。
章信示意兩人跟上,腳步放得極輕,像踩在薄冰上。
門口的位置有個護士站,櫃台後麵空無一人,隻有一些醫療儀器淩亂的擺在那裡。
“沒人?”劉晨皺著眉湊近看了一眼。
話音未落,瞳孔猛地收縮,整個人像被燙到般踉蹌後退,背脊“咚”地撞在宋讚的身上,牙齒都在打顫。
章信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心臟驟然一沉。
護士站裡麵的轉椅上,赫然投著一團黑色的影子。
那是個標準的人形影子,四肢分明,甚至能看出坐著的姿態。
但詭異的是,椅子上空空蕩蕩,根本沒有人。
仿佛有個無形的人正坐在那裡,將自己的影子孤零零地留在了光線下。
這時,那團影子似乎察覺到了動靜,竟極其緩慢地、帶著骨骼轉動的滯澀感,做了個轉頭的動作。
它“看”向了門口的三人。
走廊裡的暖光像是瞬間被抽走了溫度,章信甚至能聽見自己血液衝上頭頂的轟鳴。
這不是普通的光影,那影子的邊緣在微微蠕動,像有無數細小的黑蟲在裡麵鑽動。
那團人形影子緩緩站直身體,朝著章信三人的方向“走”來。
它的移動沒有腳步聲,像一汪墨汁在地麵上緩緩流淌,邊緣卻始終保持著清晰的人形輪廓。
劉晨的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抽氣聲,剛要尖叫,就被宋讚死死捂住了嘴。
溫熱的掌心下,能清晰地感覺到他牙齒打顫的震動。
章信則緊盯著影子,指尖悄悄按在了腰間的武器上。
這東西比二樓的那道黑影更詭異,至少那道東西沒有站起來。
影子走到護士站櫃台前停下,“頭部”的位置突然裂開一道細縫,黑得像能吞噬光線的深淵。
那姿態分明是在說話,可三人耳中隻有死寂,連空氣流動的聲音都消失了。
細縫開合了兩次,像是在重複什麼,宋讚的手心已沁出冷汗,這無聲的“對話”比任何嘶吼都更讓人毛骨悚然。
見三人毫無反應,影子似乎有些不耐煩,“手臂”抬起,指了指住院部的大門。
“它想讓我們走。”章信低聲道,眼神卻沒離開那道黑影。
“走?我們好不容易上來……”宋讚的聲音壓得極低,話沒說完就被章信打斷。
“給她說,我們要查房。”章信肘尖頂了頂劉晨的胳膊,“就說你是帶新病人來的。”
劉晨被嚇得臉色慘白,章信又擰了把他的胳膊,他才哆嗦著開口:“我、我是來看病人的……這兩個是我新收的病號。”
影子的“頭部”再次裂開細縫,像是在回應。
章信卻不再理會,拽著劉晨就往走廊深處走。
劉晨幾乎是被拖著踉蹌前行,視線死死盯著地麵,不敢再看那影子一眼。
章信用餘光瞥向身後,那影子竟跟了上來,像個無聲的監工,始終保持著幾步的距離。
“讓它彆跟著。”章信低聲囑咐。
劉晨頭也不回地喊:“彆跟著了!我們自己看看就走!”
影子果然停下了,靜靜“立”在走廊中央,像立在地上的黑斑。
三人走到病房區,兩側的房門大多虛掩著,長方形的觀察窗後一片昏暗。
宋讚一直緊繃著神經,在看向其中一個病房的時候,忽然頓了一下,拉了拉章信的衣角,指向最近的一間病房。
章信透過玻璃看去,裡麵並排放著兩張病床。
一張空蕩蕩的,另一張的床沿上,赫然也趴著一團黑色的影子,與人形輪廓完全吻合,卻唯獨沒有實體。
“等等。”章信忽然抬頭看向天花板,那裡的白熾燈散發著柔和的白光,與普通病房的光線彆無二致。
“又是影子?”他喃喃自語,又向前走了幾步,貼在病房門上向裡麵看去,隻要有人住的地方都變成了一團黑漆漆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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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信眉頭皺的死死的。
難道這裡的所有人都變成了影子?
是什麼規則?
不能在長時間待下去。
“昨天晚上入院的病人,電腦裡有登記吧?”章信轉頭問劉晨。
劉晨連忙點頭:“有!護士站的電腦裡都存著記錄。”
“去看看。”章信當機立斷,轉身往回走,“你去查電腦,少說話,看清楚登記信息。”
劉晨一百個不情願,卻隻能硬著頭皮跟上。
三人回到護士站時,那團黑影仍“站”在原地,黑洞洞的輪廓在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劉晨徑直走到電腦前,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擊,刻意忽略了身邊近在咫尺的影子。
章信和宋讚站在一旁,與影子的距離不過幾步。
他清楚地看到,影子的“頭部”又裂開一道細縫,像是在急切地說著什麼。
“咦?”劉晨突然發出一聲驚疑,眉頭擰成了疙瘩,“怎麼會沒有?”
章信湊過去,電腦屏幕上的登記信息表清晰可見,最新的入院記錄停留在三天前,根本沒有昨天晚上的任何登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