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然背著章信在快速的奔跑。
“快了……就快到了……”他咬著牙喃喃自語,視線死死盯著前方那片晃動的光斑,“隊長你撐住,出去就安全了!”
背上的章信輕輕咳嗽起來,氣息微弱,溫熱的血滴落在陸然的脖頸上,帶來一陣黏膩的寒意。
“陸然……”
陸然猛地頓住腳步,“隊長?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放……我下來……”章信的聲音斷斷續續,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有事出去再說!”陸然想繼續跑,卻被章信虛弱地按住了肩膀,“你這樣……顛得我好暈……”
陸然立刻放緩腳步,儘量讓動作平穩:“這樣好點嗎?再堅持一會兒,出口就在前麵……”
“不用急……”章信的聲音裡帶著一絲輕笑,氣若遊絲,“我有話……想對你說……”
“你先保存體力……”
“聽我說……”章信咳了兩聲,黑紅色的血沫從嘴角溢出,“你還記得……上次去燈塔的事嗎?”
陸然一怔,下意識點頭:“記得。”
“你當時問我……為什麼對燈塔那麼熟悉,為什麼知道那麼多汙染區的事情……”
章信的聲音沉了下去,“我沒回答你……不是不想,是不知道怎麼說。”
他頓了頓,像是在積攢力氣:“其實……我曾經是燈塔的衛兵。”
陸然的腳步猛地停住。
“那時候我率屬於33號燈塔,小隊一共16個人……”
“那一年,我剛從軍校畢業,心比天高,總覺得自己能做成大事。一次去汙染區換檢測儀,我為了多收集數據,擅自改了路線……”
“遇到了汙染物……”章信的呼吸變得急促,“我慌了,做了錯誤的決定……,隊友全沒了……就剩我一個。”
章信重重的咳嗽幾聲,“我精神受了刺激,離開了燈塔,在軍區醫院治了很久,最後跑到了聯邦最遠的羅崗城……我不想再看到有人死在我麵前,所以每次出任務都帶一堆裝備,他們給我起外號,我不在乎……我隻是怕……”
陸然這才明白,那些看似累贅的裝備、看似怯懦的謹慎,藏著這樣一段血淋淋的過往。
“我們都不會死的。”他低聲安慰,聲音有些哽咽。
章信笑了笑,鼻子裡開始淌血,視線漸漸模糊:“我怕死,但這世界……哪能沒有死亡呢。”
“你是一個好孩子,好戰士,我一直都很看好你......”
“我還不夠優秀,很多事都要靠你帶著……”陸然的聲音有些沙啞。
“不,你比我優秀多了……”章信輕輕呢喃,“我太懦弱,優柔寡斷,根本不配當這個隊長。”
“彆說了,你不會有事的。”陸然又加快腳步,走出了地下。
“咳咳....."章信猛烈的咳嗽幾聲,“其實……我還有個問題。”
他的目光透過模糊的視線看向陸然,“你就是“島”上通緝的那個夜梟,對嗎?”
陸然渾身一震,猛地停下腳步。
“視頻裡的眼睛……我看著眼熟。”章信笑了笑,“一開始我不敢信,覺得你怎麼會那麼厲害……”
陸然沉默。
章信繼續說:“你一個人解決汙染事件,還沒被抓到……真厲害啊……”
“彆說了。”陸然又繼續小跑起來。
章信的頭靠在他的肩膀上,聲音輕得像歎息:“我父親……曾經也是軍人,死在20年前的汙染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