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朝陽,當第一縷金光刺破晨霧時,車隊緩緩駛離了68號安全城厚重的鐵門。
楊承則坐在第三輛貨車的副駕位置。這輛貨運車的駕駛艙空間不算寬敞,剛好能容納三個人。
除了司機,還有楊承澤還有另外一名傭兵。
傭兵姓李,隊裡人都這麼叫老李,楊承則也跟著這麼稱呼。
其實老李並不算老,不過四五十歲的年紀,頭發卻已染上霜白,在晨光裡泛著細碎的銀光。
年輕時他曾是燈塔衛兵,那段經曆讓他積累了遠超常人的野外經驗,如今在小隊裡是僅次於隊長馬森的二號負責人。
隻是歲月和任務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跡,老李的左眼在一次任務中受了重傷,徹底失去了視力,平日裡總用一塊深色眼罩遮住,隻留右眼視物。
或許是經曆使然,他性子偏靜,平日裡不怎麼說話,沉默寡言。
楊承澤沒想到自己會和老李在一個車上,車子行駛的路中,老李就閉上了眼睛,似乎在閉目養神。
楊承澤也沒有與他搭話的打算,見到老李睡覺,本來想和司機聊天的興致也沒有了,隻是在那沉默的看著窗外
儘管已經多次駛出安全城,窗外掠過的景象卻依然能讓楊承澤每次都生出不同的感觸。
這個世界裡,除了被高牆圈護的安全區,外界的一切都與他記憶中那個規整的世界截然不同。
你可能正走在同一片土地上,左手邊是寸草不生的荒涼荒漠,黃沙在風中打著旋兒。
右手邊卻驟然切換成遮天蔽日的森林,藤蔓像巨蟒般纏繞著枯朽的樹乾,綠意濃得幾乎要滲出水來。
這一切都源於那場毀滅性的汙染,生態係統被徹底撕碎,住在這裡的人類、奔跑的動物、紮根的植物,都在毒素的侵蝕下發生了詭異的異變,連地貌氣候都變得喜怒無常,充滿了不可預測的怪異。
沿途,楊承澤的目光總會被那些舊城留下的殘骸吸引。
就像他們此刻行駛的這條路,路麵雖已布滿裂痕、雜草叢生,卻仍能看出當年寬闊平整的輪廓。
每隔一段距離,路邊就立著幾塊歪斜的巨大牌子,曾經閃爍的電子顯示屏早已在歲月裡熄滅、碎裂,隻剩下鏽蝕的金屬框架戳在原地,但那些傾倒的殘骸上,依然能辨認出屬於舊時代的印記。
從38號安全城到106號安全城雖有兩條路線可選,但外出執行任務的路線向來是提前規劃好的,他們隻需沿著既定軌跡穩步前行。
駛出安全城的防護範圍後,信號便像斷了線的風箏般時斷時續,導航設備在這裡幾乎成了擺設。
他們隻能緊盯著路麵,沿著舊時代遺留的公路艱難行駛。
這條路早已失去養護,卻仍是荒野中最可靠的指引。每隔一段距離,路邊總會立著些斑駁的提示牌,雖布滿鏽蝕與裂痕,卻依稀能辨認出上麵的字跡,標注著前方路段的地形與曾經的地名,成了比電子信號更可靠的路標。
正午時分,車隊沒有停車休整,眾人隻在顛簸的車廂裡簡單啃了幾口自帶的壓縮乾糧和淨水。
短暫的停頓後,大家下車活動了下因久坐而僵硬的四肢,踢掉鞋縫裡的泥沙,便又迅速回到車上繼續趕路。
他們必須趕在天黑前抵達預定的服務站。
雖說低級汙染區的夜晚不算絕對致命,但荒野的危險程度遠非安全的服務站可比。那些在汙染中變異的生物,尤其是夜行性的掠食者,
總愛在夜幕降臨時活躍起來,像幽靈般在黑暗中搜尋獵物。若非萬不得已,沒人願意在毫無屏障的荒野裡熬過漫漫長夜。
下午5點,在天就要黑下來之前,他們終於到達了服務站。那是一個比較大的服務站,1109號服務站。
1109號服務站所處的位置比較特殊,有連續不同的七條公路連接這裡,所以這個服務站也是近幾個安全區唯一的服務站。
楊承澤和車隊的人到達服務站的時候天還沒有黑,停車場處已經停滿了不少車輛。
車隊的司機找了半天才找到車位,將車子停下,負責人王勇又將所有人召集起來,並且挨個檢查了所有車上的門鎖之後才帶著幾一行人去了服務站的接待大廳。
楊承澤跟著車隊抵達服務站時,天邊還殘留著最後一抹橘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