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間，一聲尖銳的驚叫猛地將他拽回現實。
楊承澤豁然睜開眼，窗外天色已然大亮，他抓過通訊器一看，正好六點整。
隔壁床的老李已經起身，正低頭快速收拾著行李，而馬森似乎早就起來了，床鋪上都沒有了行李。
楊承澤迅速穿好衣服，到衛生間用冷水抹了把臉，強打起精神拎起行李準備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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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走出房門，一陣嘈雜的喧鬨聲便順著樓梯飄了上來，隱約能聽到有人在樓下爭執不休，語氣裡還帶著幾分慌亂。
刺耳的聲音正是從一樓傳來。
楊承澤快步走下樓梯，隻見院子中央已經圍起一圈人，那聲尖銳的驚叫就從人群最裡麵鑽出來。
他心裡疑竇叢生，順著人群的縫隙擠了進去。
圈子中央，一個頭發微卷的女人正癱坐在地上高聲哭喊，她身旁還躺著另一個女人，雙目緊閉，生死未卜。
一灘刺目的殷紅從那女人身下蔓延開來。
“小雲！小雲你醒醒啊！彆嚇我！”卷發女人死死攥著地上女人的手，聲嘶力竭的哭喊。
可周圍的人大多隻是冷漠地站著，有人低聲交談，有人抱著手臂旁觀，竟沒有一個人上前幫忙。
楊承澤看著這場景，心裡泛起一陣寒意，在這危機四伏的世道裡，死亡早已成了家常便飯，同情心似乎早已被反複上演的絕望磨得麻木了。
而眼前的這兩個女人更是沒有會在意，他們是服務站的笑女。
本來就是最底層的存在。
肩膀突然被輕輕一拍，楊承澤下意識轉頭，看到馬森正站在身後。
馬森朝他比了個隱晦的手勢，楊承澤立刻會意，默默跟著他擠出了人群。
“去吃早飯，吃完咱們就得出發了。”馬森的聲音平靜無波，仿佛院子裡的屍體與哭喊隻是無關緊要的背景。
他見慣了生死，尤其是在城外的荒野上，屍體早已是稀疏平常的景象。
楊承澤點點頭，沒再多說。
雖然來到這個世界的時間不算長，但這段日子的經曆已讓他深刻明白：這裡遠比他曾經生活的世界殘酷百倍。
無處不在的汙染像一張無形的巨網，時刻都在吞噬著生命，死亡從不是意外，而是常態。
匆匆吃完早飯，一行人拎著裝備走向停車場，準備按原計劃繼續趕路。
可剛走到通往停車場的路口，腳步卻不得不停了下來。
服務站的大門向來是24小時敞開的，畢竟總有不同時段的旅人往來歇腳，從未有過關閉的先例。
但此刻，那扇厚重的鐵門卻、關了半扇，門前赫然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是剛才在院子裡哭喊的卷發女人。
她臉上還掛著淚痕，眼神卻異常執拗，死死盯著要離開的車隊,那具屍體也被搬到了旁邊。
一輛大貨車恰好停在大門口，光頭司機猛地搖下車窗，對著卷發女人破口大罵：“你td找死啊？信不信我直接從你身上壓過去！”
“所有離開這個服務站的人都會死。”卷發女人的聲音像淬了冰。
“我c……”光頭司機怒不可遏地擼起袖子，推開車門就想下車教訓她。
可女人隻是敏捷地往旁邊一閃，依舊用那雙冰冷的眼睛死死盯著他。
這光頭司機見狀更是火大，抬腳就往地上的屍體狠狠踢了一腳.
那具屬於“小雲”的屍體被直接踹翻到大門另一側。
本就是在刀尖上討生活的人，見多了屍橫遍野，對屍體早就沒了敬畏之心。
司機還想追上去教訓卷發女人，一旁的同伴連忙拉住他：“彆跟她計較了，走那邊吧。”
服務站的大門本就寬大，此刻隻關了一半，剩下的空隙足夠車輛通行。
司機聽同伴這麼說，也隻是惡狠狠地朝卷發女人瞪了一眼，沒再糾纏，發動貨車從另一側空隙駛離了服務站。
後麵的車輛見狀，也紛紛跟著前車，依次從缺口駛出。
卷發女人始終冷冷地站在原地，看著車隊絕塵而去，沒有阻攔，也沒有呼喊，隻有那雙眼睛裡翻湧著化不開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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