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嘶吼,完好的左手猛地抬起,那隻被灰霧包裹、散發著混沌悸動的手,如同捕食的毒蛇,快如閃電般抓向陳孟生握劍的右臂!不再是攻擊,而是最直接的、最野蠻的能量掠奪!
“林天!你瘋了!”陳孟生目眥欲裂,林天眼中那純粹而瘋狂的掠奪欲望讓他心底一片冰寒。他幾乎是本能地旋身後撤,天霜劍劃出一道冰藍的弧光,狠狠斬向林天抓來的手腕!劍鋒上凝結的極寒之氣,足以瞬間凍結鋼鐵!
然而,就在劍鋒即將觸及林天手腕皮膚的刹那——
嗤啦!
林天抓出的左手上,那翻滾的灰霧猛地向前一探,竟主動迎上了天霜劍的劍鋒!沒有金鐵交鳴,隻有一種如同強酸腐蝕冰層般的、令人牙酸的劇烈聲響!冰藍的極寒劍氣與灰蒙蒙的混沌霧氣悍然碰撞!
預想中的凍結並未出現!
那灰霧仿佛擁有詭異的“消化”能力!凝練的冰霜劍氣一接觸到灰霧邊緣,就如同投入滾燙岩漿的冰塊,瞬間被侵蝕、瓦解、消融!構成劍氣的精純冰屬性能量,竟被那灰霧貪婪地“吞”了進去!天霜劍劍身上璀璨的冰藍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劇黯淡!
“什麼?!”陳孟生心神劇震,一股力量被強行抽離的虛弱感順著劍柄傳來!他從未遇到過如此詭異的情形!自己的鎧甲能量,竟然被對方……“吃”掉了?
吞噬了冰霜能量的灰霧,顏色似乎變得更加渾濁、厚重,其中甚至隱隱透出一絲冰藍的殘光。它纏繞著林天的手掌,散發出更加危險、更加不穩定的波動。林天眼中的瘋狂掠奪欲並未因成功吞噬而滿足,反而更加熾烈,如同被鮮血刺激的野獸。他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咆哮,被灰霧包裹的手掌再次探出,目標直指陳孟生因力量被掠奪而出現短暫遲滯的胸口!這一次,他要吞噬更多!
“夠了!”
一聲虛弱卻帶著磐石般決絕的怒吼響起!癱倒在地的陸過鐘,不知何時竟掙紮著半跪起來!他手中緊握的輝光手槍槍管下方,那枚黯淡的翠綠寶石,在他燃燒生命般的意誌催動下,竟爆發出最後、也是最純粹的一縷淨化之光!這光芒不再試圖治療或壓製林天,而是凝練成一道細如發絲、卻堅韌無比的翠綠鎖鏈,如同靈蛇出洞,精準無比地纏繞在林天那隻抓向陳孟生的、被灰霧包裹的手腕上!
嗤——!
比之前更加劇烈的腐蝕聲響起!翠綠的淨化鎖鏈與灰蒙蒙的混沌霧氣激烈碰撞、湮滅!刺眼的光芒和能量亂流瞬間爆發!
“呃啊——!”林天和陸過鐘同時發出痛苦的慘嚎!
林天感覺手腕如同被滾燙的烙鐵和極寒的冰錐同時貫穿!淨化之力與混沌之力的衝突在他脆弱的肢體接觸點爆發,帶來的痛苦遠超之前!灰霧劇烈翻滾、收縮,吞噬的勢頭被硬生生遏製。
而陸過鐘則是身體如遭重擊,猛地向後仰倒,口中鮮血狂噴,最後一絲翠綠光芒徹底熄滅,輝光手槍脫手飛出。他本就油儘燈枯的身體,在這一次強行催動下,徹底透支,意識瞬間沉入黑暗。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林天混沌的意識出現了一絲極其短暫的空白。手腕處淨化與混沌湮滅帶來的劇痛,陸過鐘倒下時口中噴出的刺目鮮血,像兩把重錘狠狠砸在他的精神上。右臂深處那股狂暴的掠奪衝動,因為這瞬間的衝擊和陸過鐘倒下帶來的某種難以言喻的衝擊,如同被潑了一盆冰水,出現了極其短暫的凝滯。
陳孟生抓住這千鈞一發的機會!他強壓下被掠奪力量帶來的虛弱和驚駭,眼中寒光爆射!趁著林天動作遲滯、灰霧收縮的瞬間,他猛地旋身,灌注了剩餘力量的天霜劍不再攻擊林天,而是帶著凍結一切的極寒,狠狠劈向林天腳下那塊相對乾燥的混凝土平台!
轟!喀啦啦啦——!
堅硬的混凝土在劍鋒下如同豆腐般碎裂!恐怖的寒氣瞬間爆發,將碎裂的混凝土連同下方的泥水一起凍結!一股強大的衝擊力混合著極寒的冰霜氣浪,狠狠撞在林天身上!
林天猝不及防,整個人被這股混合著力道和寒氣的衝擊波狠狠掀飛出去,如同斷線的風箏,重重摔在七八米外一片更加狼藉、堆滿扭曲金屬支架的廢墟裡!後背撞在冰冷的鋼鐵上,發出沉悶的巨響,劇痛讓他眼前發黑,幾乎窒息。
他掙紮著想抬頭,視野因劇痛和衝擊而模糊晃動。雨水無情地衝刷著他的臉。右臂上,那被陸過鐘淨化鎖鏈灼燒過的手腕處,留下了一圈焦黑的烙印,深紫色的紋路似乎也黯淡了些許。但掌心處,那縷灰蒙蒙的混沌霧氣並未消失,反而在湮滅了對撞的能量後,似乎沉澱了下來,顏色變得更加內斂、更加深沉,像一顆在汙泥中沉眠的、不祥的種子。更令他心驚的是,那霧氣邊緣,正緩緩滲出幾縷極其細微的、如同星塵般的灰暗光絲,無聲無息地融入他焦黑破損的皮膚,帶來一種詭異的麻癢感。
陳孟生沒有追擊。他拄著劍,劇烈喘息,臉色蒼白如紙,剛才強行催動力量加上被掠奪的虛弱,讓他也幾乎到了極限。他看了一眼遠處摔在金屬堆裡、生死不明的林天,又看了一眼身邊徹底昏迷、氣息微弱的陸過鐘,最後望向銀行方向那衝天而起的火光和巨大怪物肆虐的恐怖景象。
一股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無力感,混合著冰冷的憤怒和深沉的悲哀,如同這永不停歇的冷雨,徹底將他淹沒。守護?希望?他們連自己……都快要守護不住了。
新港市地底深處,七罪熔爐核心。
粘稠的暗紫色能量如同活體血液,在巨大熔爐壁內緩緩流淌、旋轉。七張巨大的罪孽卡懸浮其上,貪婪(暗黃)與暴怒(赤紅)兩張卡牌的光芒比其他幾張更加明亮、充盈。整個空間充斥著罪孽的低語和能量流動的沉悶嗡鳴。
拉斐爾的身影如同亙古存在的雕像,靜靜懸浮在熔爐中央的漩渦之上。兜帽低垂,陰影覆蓋麵容。
突然,他那覆蓋著暗紫鎧甲的手指,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
嗡……
熔爐壁靠近貪婪卡牌的一側,一個極其微小的、新生的烙印悄然浮現。這烙印並非純粹的暗紫色,它的核心是一團極其微弱的、不斷旋轉的灰色星雲狀光點,周圍則纏繞著絲絲縷縷尚未被完全吞噬的、代表“輝光”淨化之力的翠綠殘光,以及一絲屬於“天霜”的冰藍餘韻。整個烙印顯得混亂而……生機勃勃。
拉斐爾低垂的頭顱,極其緩慢地抬起。
兜帽下的陰影中,兩點如同深淵寒星般的暗紫色光芒,驟然亮起。那光芒中,映照出熔爐壁上那個新生烙印的倒影。
冰冷、扭曲、帶著一絲近乎沉醉的愉悅低語,在死寂的熔爐核心中清晰回蕩:
“滋…混沌的…啼鳴…”“滋…希望的殘渣…守護的碎屑…罪孽的溫床…”“滋…交織…孕育…”“滋…多麼…美麗的…汙染…”“滋…繼續…撕咬吧…”“滋…吾之熔爐…最完美的…新柴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