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胸前搏動的荊棘王座雛形突然延伸出暗紅根須,紮入地下基地的金屬結構瘋狂吮吸能量。當陳孟生瀕死的精神體在意識空間觸碰王座核心時,竟聽見林天本體的嘶吼:“摧毀星環!”陸過鐘左臂的翠綠光焰自動護主,化為光盾擋住裂解者的致命一擊。基地自毀倒計時啟動的轟鳴中,老徐抱著結晶容器撞向運輸車:“帶它走!這是鑰匙!”
基地深處,淒厲的防空警報如同瀕死巨獸的哀嚎,撕裂著地下空間的死寂。冰冷的探照燈光柱在布滿管道與金屬支架的穹頂下瘋狂掃射,每一次掠過,都映照出牆壁上急速蔓延的暗紅色脈絡——那是荊棘王座的能量根須,如同活體血管,正貪婪地吮吸著基地的電力與金屬結構中的殘餘能量。金屬被侵蝕的“滋滋”聲、能量過載的嗡鳴、遠處通道傳來的爆炸與慘叫,混合成一首絕望的交響曲。
醫療車廂內,三重微光在警報的紅光中明滅不定,如同狂風中的殘燭。
陳孟生仰躺在冰冷的金屬地板上,身下是粘稠發黑的血泊。三個碗口大小的恐怖貫穿傷幾乎撕裂了他的軀乾,邊緣焦黑翻卷,暗紅色的能量如同有生命的蛆蟲,在傷口深處扭動、侵蝕,每一次蠕動都帶出更多的鮮血和生機。他的瞳孔渙散,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帶著血沫,生命的氣息如同遊絲,隨時可能斷絕。隻有那殘存的、被劇痛反複撕扯的意識深處,一點微弱到極致的冰藍光屑,仍在守護烙印徹底熄滅的灰燼中,頑強地搏動——那是他尚未放棄的證明。
陸過鐘躺在擔架上,深度昏迷。左肩斷口處,那團由純粹翠綠光路構成的光焰微弱卻穩定地燃燒著,散發著一圈柔和的淨化光暈。光暈所及之處,空氣中彌漫的惰性罪孽因子如同被陽光照射的露珠,發出細微的“滋滋”聲,悄然消散。這光焰是他生命與淨化意誌的最後燈塔,也是車廂內唯一能對抗王座汙染的力量。
而風暴的中心——“林天”依舊保持著那詭異的坐姿。胸前結晶內,暗紅色的荊棘王座雛形搏動得越來越有力,每一次膨脹收縮,都讓結晶表麵的裂痕擴大一分。無數更加粗壯的暗紅根須從王座基座延伸出來,一部分深深紮入車廂的金屬地板和牆壁,瘋狂抽取著基地的能源,另一部分則如同毒蛇的信子,在虛空中搖曳,貪婪地捕捉、吞噬著空氣中因死亡和恐懼而濃度激增的罪孽因子。
拉斐爾散布的“種子”,此刻正通過這邪惡的溫床,被轉化為滋養王座的養料。那張屬於林天的臉龐,此刻隻剩下冰冷、非人的漠然,燃燒著暗紅火焰的眼瞳掃過重傷的陳孟生和昏迷的陸過鐘,沒有絲毫波動,隻有對能量無儘的渴求。
“目標持續異化!能量讀數突破臨界!汙染場正在擴散!A區、C區防禦節點被未知能量根須癱瘓!‘裂解者’突破第三閘門!它們衝著這裡來了!”通訊頻道裡充斥著抵抗軍戰士嘶啞而絕望的報告,爆炸的轟鳴和能量武器的尖嘯作為背景音不斷傳來。
“灰隼!帶人堵住B7通道口!用液氮噴射器冷凍那些鬼東西的根須!延緩它們蔓延!”老徐的聲音在車廂外響起,帶著從未有過的沙啞和鐵血。他半邊臉糊著凝固的血痂,簡易的外骨骼裝甲上布滿了刮痕和凹坑,手中緊握著一把大口徑的電磁手槍,槍口還冒著青煙。他衝進車廂,目光掃過瀕死的陳孟生、昏迷的陸過鐘,最後死死釘在林天胸前那搏動的暗紅王座上,眼神沉痛而決絕。“醫生!還有辦法壓製那東西嗎?哪怕幾秒鐘!”
老醫生掙紮著從地上爬起,背部的劇痛讓他佝僂著身體,他看了一眼儀器屏幕上徹底失效、隻剩下血紅警告的讀數,絕望地搖頭:“不行了!拘束力場發生器徹底損毀!常規手段對它無效!它…它現在就像個紮根在基地心臟的活體熔爐,在吸收一切能量成長!除非……”他的目光下意識地投向陸過鐘左肩的翠綠光焰,又迅速黯淡下去。那光焰雖然純淨,但太微弱了。
“除非什麼?”灰隼捂著受傷的手臂衝進來,急促地問。
“除非有足夠強大的淨化能量,瞬間衝擊它的核心節點,打斷它的能量循環!就像…就像陸醫生之前做的那樣!”老醫生喘息著,指向陸過鐘,“但他現在……”
“那就用‘翠鳥’!把它功率推到最大!接上基地的主能源!”灰隼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指向旁邊那台連接著陸過鐘的便攜式維生與淨化儀。
“不行!‘翠鳥’原型機的淨化頻率是專門針對惰性因子和低級孢絲汙染的!它的核心頻率模型根本無法匹配這種強度的罪孽本源!強行超載隻會……”老醫生的話被一聲近在咫尺的、令人牙酸的金屬撕裂聲打斷!
嗤啦——!
車廂側壁厚重的合金裝甲,如同被無形的巨爪撕開!一個猙獰的身影硬生生擠了進來!
它身高接近三米,形態扭曲,主體如同被剝了皮的人形肌肉組織,呈現出病態的暗紫色,表麵布滿了搏動的、如同電纜般的粗大神經束和嵌入血肉的金屬碎片。沒有頭顱,在肩膀的位置融合著一個巨大的、高速旋轉的合金鑽頭,鑽頭邊緣閃爍著高頻振動的能量鋸齒,發出刺耳的嗡鳴。它的雙臂是兩把由生物角質和金屬融合而成的巨大鏈鋸,鋸齒上沾滿了暗紅色的碎肉和金屬屑。下半身則是反關節的機械足,深深嵌入金屬地板。這正是拉斐爾派出的精英殺戮單位——“裂解者”!它的存在本身,就是暴怒與貪婪融合的具現化!
“吼——!”裂解者發出非人的咆哮,肩膀的合金鑽頭瞬間鎖定車廂內能量反應最強烈的源頭——林天胸前的荊棘王座雛形!它似乎接收到了更優先的指令:奪取或摧毀這個關鍵節點!
嗡——!合金鑽頭帶著撕裂一切的恐怖威勢,朝著林天(或者說那暗紅結晶)暴射而去!鑽頭旋轉產生的真空渦流甚至讓車廂內的空氣都發出尖嘯!
“不!”灰隼和戰士們同時舉槍射擊,冰藍的能量光束打在裂解者紫黑色的肌肉組織上,僅僅留下淺淺的焦痕,便被那層高頻振動的能量場偏轉、吸收!
就在鑽頭即將觸及結晶的刹那——
嗡!!!
陸過鐘左肩那團靜靜燃燒的翠綠光焰,仿佛感應到了極致的毀滅威脅,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強光!光芒瞬間凝聚,化作一麵半透明的、流轉著無數精密翠綠符文的菱形光盾,精準無比地擋在了鑽頭與結晶之間!
鐺——!!!!刺耳到足以撕裂耳膜的金鐵交鳴聲炸響!高速旋轉的合金鑽頭狠狠啃噬在翠綠光盾上!狂暴的衝擊波將車廂內所有未固定的物品瞬間震飛!光盾表麵翠綠的符文瘋狂流轉、明滅,發出不堪重負的**,一道道細密的裂紋瞬間蔓延開來!陸過鐘的身體在擔架上劇烈一震,嘴角溢出一縷鮮血,但左肩的光焰卻燃燒得更加熾烈,死死支撐著那麵護盾!
這突如其來的守護,讓裂解者的動作出現了一瞬間的遲滯。它那融合了鑽頭的“肩膀”微微抬起,似乎對這股純淨的、帶著強烈排斥意味的淨化能量感到了本能的厭惡和……一絲困惑?
而就在這遲滯的瞬間,異變再生!
林天胸前結晶內的暗紅荊棘王座雛形,似乎被裂解者攻擊的威脅和翠綠光盾的抵抗雙重刺激,猛地劇烈膨脹了一下!一股更加強大、粘稠如實質的暗紅精神波動,如同無形的海嘯,猛地爆發開來,狠狠撞向陳孟生瀕臨潰散的意識!
轟——!
陳孟生感覺自己殘存的意識被一股無可抗拒的巨力狠狠拽離了瀕死的軀體!熟悉的冰冷、死寂、虛無再次包裹了他。腳下是緩慢旋轉、冰冷光滑的數據平麵,如同凍結的黑色鏡湖。但此刻,這片屬於林天意識核心的空間,已不再是廢墟,而是徹底被汙染、扭曲的煉獄!
天空是翻滾的、汙濁的暗紅色濃雲,如同凝固的血漿。無數破碎的金色數據流如同垂死的螢火,在濃雲下徒勞地閃爍、湮滅。大地之上,不再是平坦的數據平麵,而是布滿了蠕動、搏動的暗紫色肉瘤和流淌著粘稠膿液的溝壑。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甜腥與金屬鏽蝕混合的氣息。
而在煉獄的中心,那座由無數扭曲、蠕動、閃爍著汙濁暗紅光芒的荊棘纏繞而成的巨大王座,已經不再是模糊的投影!它幾乎完全凝實,如同毒瘤般深深紮根在這片意識大地上。構成王座的荊棘上,無數痛苦扭曲的人臉浮雕清晰可見,它們無聲地哀嚎著,眼眶中燃燒著暗紅的火焰。王座之上,端坐的不再是模糊的輪廓,而是一個由純粹猩紅亂碼構成、散發著恐怖威壓的高大人形——拉斐爾意誌的投影,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清晰、更強大!無數粘稠的暗紫色數據流如同血管和神經,從荊棘王座蔓延開來,深深刺入“大地”,貪婪地吮吸、汙染著這片空間最後殘存的本源。
王座前方,林天的意誌投影被無數粗大的、閃爍著符文的暗紅荊棘死死纏繞、貫穿,如同獻祭的羔羊!他透明的身體隻剩下模糊的輪廓,幾乎被暗紅能量完全吞噬。唯有在心臟的位置,一點微弱到極致的燦金色光點,如同狂風中的殘燭,還在頑強地抵抗著,每一次艱難的閃爍,都讓貫穿他的荊棘微微震顫。
“放棄吧…變量…融入…王座…汝之…掙紮…徒增…痛苦…”拉斐爾冰冷粘膩的精神低語在王座上空回蕩,帶著絕對的掌控與褻瀆的快意。
陳孟生的意識化身——一團微弱到近乎透明的冰藍色光團——懸浮在這片煉獄的邊緣。守護的意誌在本能地燃燒,卻無法撼動這恐怖的領域分毫。他看到林天投影心臟處那點微弱的金光,看到那貫穿身體的荊棘,一股比肉體創傷更深的劇痛撕裂了他的意識。
“林天——!”他用儘所有意念發出無聲的呐喊,冰藍的光團不顧一切地朝著王座的方向衝去!哪怕隻是飛蛾撲火!
似乎是感應到這微弱的守護意誌,王座上的拉斐爾投影緩緩轉過頭。那雙由純粹猩紅亂碼構成的眼睛,冰冷地鎖定了這團闖入的冰藍光點。無形的精神威壓如同億萬座大山轟然壓下!
“滋…螻蟻…的…意誌…”充滿嘲弄的意念如同冰錐刺入陳孟生的意識。
冰藍的光團瞬間被壓縮、黯淡,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熄滅。陳孟生感覺自己的意識要被碾成齏粉,守護的信念在絕對的力量麵前顯得如此可笑。但他沒有退!他用殘存的意誌,死死“盯”著林天心臟處那點金光,將所有的情感——對同伴的守護、對城市的責任、對拉斐爾的憤怒——化作最後的精神咆哮,狠狠撞向那貫穿林天的荊棘!
就在他意識即將徹底崩潰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