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斐爾的72小時滅絕倒計時如冰錐刺入幸存者心臟。
秦醫生用染血的急救十字標記喚醒麻木人群,小楊砸碎玻璃割掌染紅光種碎片:“老子們還沒死透!”陸過鐘在救治中意外發現:林天體內數百幸存者的求生意誌烙印,竟能微弱淨化陳孟生霜鷹核心的罪孽汙染。
陳孟生意念沉淪冰淵時,罪孽幻象模擬出母親與嬰兒的求救聲誘惑他放棄抵抗。“守護...不是選擇...是本能!”他怒吼著撕裂幻象,霜鷹核心的冰藍與暗紫激烈對撞,竟意外激活了鎧甲沉寂的深度淨化協議。廢墟王座上,拉斐爾臂甲裂痕中的白金之光突然灼痛——他首次感知到了“希望意誌”對罪孽因子的湮滅特性。
拉斐爾那覆蓋全城的死亡宣告,如同無形的冰風暴,瞬間凍結了營地劫後餘生的微弱暖意。
“七…七十二小時…”抱著嬰兒的母親癱軟在地,牙齒咯咯作響,懷中的孩子似乎感應到母親瀕臨崩潰的絕望,再次發出細弱貓崽般的啼哭,這哭聲在死寂中尖銳得刺耳。
“全城…強製激活…無差彆…99.7%…”小楊喃喃重複著那幾個冰冷的字眼,染血的半邊臉肌肉扭曲著,眼神從片刻前的希冀迅速褪色,隻剩下被巨大捕獸夾夾住後、野獸般的茫然和窒息。他手中的染血玻璃片和黯淡光種碎片,“啪嗒”一聲掉落在冰冷的泥地裡。
麻木與更深的絕望,如同渾濁的泥漿,迅速淹沒每一個幸存者的眼睛。剛剛燃起的、笨拙搬運傷員、收集淨水的微弱行動力,如同被抽掉了筋骨,瞬間癱軟下來。有人捂住臉,壓抑的嗚咽從指縫裡漏出;有人眼神空洞地望著被灰燼遮蔽的昏沉天空,仿佛已經提前看到了自己扭曲怪人化的未來。
營地中央,那堆破碎的光之壁壘殘骸上,染血的破鏡碎片在寒風中晃動,倒映著一張張失去血色的、寫滿“終焉”的臉。
“都給我…抬起頭來!”
一聲蒼老卻如同砂石摩擦般嘶啞的怒吼,猛地炸響!
是秦醫生!他不知何時已掙紮著站直了身體,儘管搖搖晃晃,一條腿不自然地扭曲著,碎裂的老花鏡片深深嵌在額角的傷口邊緣,鮮血混著汗水蜿蜒流下。他布滿老人斑和泥汙的手,死死攥著一根染血的、扭曲的鋼筋,狠狠杵在地上,支撐著自己不倒下去。
“看看你們的樣子!”他渾濁卻燃燒著怒火的眼珠,如同兩枚燒紅的炭,狠狠掃過癱倒的眾人,最終釘在小楊失魂落魄的臉上,“七十二小時…刀還沒架到脖子上…魂就他娘的先丟了?!”
他猛地抬起那根染血的鋼筋,指向鋪著帆布的碎石堆——林天焦黑如炭、毫無生氣的殘軀,陳孟生胸口明滅著詭異三色微光、每一次呼吸都像拉風箱般痛苦的軀體,以及旁邊單膝跪地、臉色慘白如紙、嘴角不斷溢出帶著冰晶血絲的陸過鐘!
“看看他們!”秦醫生的聲音撕裂般咆哮,帶著鐵鏽和血的味道,“他們躺在這裡!半死不活!是為了什麼?!是為了聽你們這幫兔崽子提前給自己哭喪嗎?!”
他猛地用鋼筋末端,狠狠戳向自己腳邊冰冷泥濘的地麵——那裡,是他之前用血畫下的、殘缺的急救十字標記。泥土混著暗紅的血,標記顯得格外刺眼。
“都給老子看清楚這個!”他聲音因用力而破音,如同破鑼,“這他媽是什麼?是等死符嗎?!不!這是老子當了一輩子醫生刻在骨頭裡的東西——隻要還有一口氣!隻要還有一絲光沒滅!就得救!就得活!”
“啪!”
一聲脆響!
是小楊!他猛地彎腰,撿起剛才掉落的染血玻璃片,狠狠砸在腳邊一塊更大的碎石上!玻璃碎片四濺,他看也不看,一把抓起其中最鋒利、棱角最尖銳的一塊,沒有絲毫猶豫,對著自己另一隻完好的手掌掌心,狠狠劃了下去!
“呃啊——!”劇痛讓他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滾燙的鮮血瞬間湧出,浸透了掌心和那塊被他死死攥在另一隻手裡的、黯淡的光種碎片。鮮血順著玻璃和光種的棱角滴落,在冰冷的泥地上洇開一小片刺目的暗紅。
“哭?!哭頂個屁用!”小楊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瞪著那些癱倒的人,臉上的血汙和猙獰讓他如同地獄爬出的惡鬼,聲音卻帶著一種豁出一切的瘋狂,“七十二小時是吧?老子們還沒死透呢!光種沒燒完!血沒流乾!秦老頭的十字還畫在地上!林工、陳哥、陸醫生還躺在這兒喘氣!”
他將那染血的玻璃與光種碎片,狠狠按在自己劇烈起伏的胸口,滾燙的血瞬間染紅了破舊的衣襟。他抬起頭,對著灰燼彌漫的天空,用儘全身力氣嘶吼,唾沫混著血星噴濺:
“光!燒起來!給老子燒起來啊——!!!”
這聲嘶吼,如同丟進死水潭裡的一塊燒紅的烙鐵!
抱著嬰兒的母親渾身一震,低頭看著懷中啼哭的孩子,眼中熄滅的火星猛地一跳。她不再顫抖,深吸一口氣,帶著血腥味的冰冷空氣刺入肺葉。她不再哭泣,而是用一種近乎凶狠的力氣,將孩子更緊地貼在胸口,另一隻手死死攥住那塊浸潤著陸過鐘光焰血跡的帆布碎片,按在嬰兒小小的背心。嘴唇無聲地翕動,這一次,不再是祈禱,是命令,是對自己,對孩子,對這片絕望大地無聲的咆哮:活!活下去!
一個,兩個,三個…更多的人掙紮著,咬著牙,用手撐著冰冷的泥地,搖晃著站了起來。眼神裡的麻木被一種混雜著恐懼、卻更加滾燙的憤怒和不甘取代。他們不再看那昏沉的天空,目光投向碎石堆上垂死的“光”,投向秦醫生腳下染血的十字,投向小楊按在胸口那染血的玻璃與光種!
營地的空氣,從凝固的絕望,陡然繃緊成一根拉滿的、帶著血腥味的弓弦!
陸過鐘被這驟然的怒吼與迸發的意誌洪流衝擊得身體一晃,按在陳孟生胸口的手差點脫力。他猛地抬頭,蒼白的臉上那雙布滿血絲的眸子掃過重新站起、眼中燃燒著癲狂求生火焰的幸存者們,掃過秦醫生腳下染血的十字,掃過小楊胸口那抹刺目的暗紅,一股混雜著悲愴與灼熱的激流狠狠撞入他幾乎枯竭的心湖。
“謝謝…”他喉嚨滾動,沙啞地擠出兩個字,聲音輕得隻有自己聽見。下一秒,他強行壓下體內聖焰與毒沼翻騰帶來的眩暈和劇痛,翠綠黯淡的眸子重新聚焦,如同最精密的手術燈,死死鎖定在陳孟生胸口那再次劇烈波動的三色微光上——在拉斐爾宣告刺激下,暗紫的光芒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瘋狂地膨脹、衝擊,試圖撕裂金紅與翠綠構成的脆弱平衡網!
“呃…嗬…”陳孟生喉嚨裡發出破風箱拉動的痛苦嘶氣聲,身體在帆布上劇烈抽搐,腰間的霜鷹驅動器核心,那縷汙濁的暗紫根須如同嗅到血腥的螞蟥,蠕動的速度明顯加快,冰寒刺骨的侵蝕感正順著能量回路,貪婪地向著他的脊椎深處鑽探!
陸過鐘的指尖,微弱的翠綠光絲艱難地滲出,比之前更加纖細,卻帶著一種不顧一切的執拗,再次刺入陳孟生混亂狂暴的能量場。劇痛的反噬瞬間傳來,如同無數燒紅的鋼針紮進他的神經,但他眉頭都沒皺一下,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微觀的能量風暴中。
輝光之力如同最靈巧也最堅韌的絲線,在狂暴的三角能量漩渦邊緣小心翼翼地穿梭、纏繞,試圖加固那搖搖欲墜的平衡節點。每一次能量的疏導和壓製,都像是在萬丈懸崖的鋼絲上行走,消耗著他僅存的生命力。冷汗如同小溪般從他慘白的額頭淌下,滴落在陳孟生滾燙的皮膚上,瞬間被蒸發。
冰封之獄·罪孽回響(陳孟生意識空間)
冰冷。永恒的、足以凍結靈魂的冰冷。意識如同沉入最深的海溝,被萬載不化的玄冰封存。守護的意誌,那些想要保護的鮮活麵孔——母親懷中的嬰兒,小楊染血嘶吼的臉,秦醫生佝僂卻挺直的背影…都變得模糊、遙遠,被一層越來越厚的冰藍霧氣隔絕。
放棄吧…太累了…太痛了…睡下去…就解脫了…一個充滿誘惑的、如同情人低語般的聲音,在冰封的意識深處呢喃,帶著令人沉淪的魔力。
就在這時——
“孟生…哥…撐住…光…”陸過鐘那沙啞破碎、卻帶著穿透靈魂的焦急呼喚,如同燒紅的鐵釺,猛地刺破厚重的冰層!緊隨其後的,是體內那三股能量瘋狂撕扯帶來的、幾乎要將靈魂都碾碎的劇痛!這劇痛如此真實,如此猛烈,瞬間在沉淪的冰封世界裡撕開了一道巨大的、燃燒著的裂口!
“呃啊——!”陳孟生在意識深處發出了無聲的慘嚎。劇痛如同燒紅的烙鐵,硬生生將他渙散的意識從冰封深淵的邊緣拽回!
他“看”到了!狂暴的金紅、翠綠、暗紫能量流如同三條瘋狂的惡龍,在他體內肆虐咆哮!更清晰地“看”到了那縷紮根在冰藍本源深處的汙濁暗紫,它如同活物般蠕動、擴張,貪婪地吮吸著他的生命和意誌,散發出冰冷汙穢的誘惑低語:“放棄守護…擁抱力量…毀滅帶來新生…你本可擁有一切…”
誘惑的低語陡然變化,化作了他最無法抗拒的聲音!
“陳記者…救救我…好冷…好黑…”是那個抱著嬰兒的母親!聲音充滿了無助和瀕死的恐懼!“孟生哥!拉我一把!我不想變成怪物!”是小楊!聲音淒厲絕望!“陳哥哥…抱抱…”嬰兒細弱的啼哭,如同冰錐刺入心臟!
罪孽幻象!利用他內心最深的守護執念,模擬出他最想保護之人的絕望求救!畫麵在他冰封的意識裡強行展開:母親在暗紫風暴中徒勞地護著嬰兒,小楊的身體正被怪異的肢體撕裂,嬰兒純淨的黑眼睛倒映著扭曲的怪物利爪…
放棄抵抗…擁抱我們…你就能擁有拯救他們的力量…真正強大的、終結一切痛苦的力量…低語帶著極致的誘惑,如同毒蛇纏繞上他僅存的意識核心。那縷暗紫根須在冰藍本源中興奮地搏動,加速蔓延,冰藍的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消融,被汙濁的暗紫取代。
現實營地·輝光與創生的回響
陸過鐘悶哼一聲,身體劇烈一晃,按在陳孟生胸口的手猛地向下一沉!他清晰地感覺到,陳孟生體內那股剛剛被喚醒、配合他壓製暗紫侵蝕的微弱守護意誌,驟然變得混亂、衰弱,如同風中殘燭般搖曳欲熄!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冰冷、貪婪、充滿墮落誘惑的暗紫能量,正以前所未有的勢頭,瘋狂衝擊著三角平衡的節點!霜鷹驅動器核心那縷暗紫根須,光芒暴漲!
“孟生哥!醒來!那是假的!”陸過鐘目眥儘裂,不顧一切地將體內恢複的一絲輝光本源強行壓榨出來,翠綠的光芒在他指尖瞬間亮了一瞬,狠狠刺入陳孟生的能量場!
然而,那股暗紫的侵蝕力量異常頑固,帶著拉斐爾意誌的惡毒。陸過鐘的輝光之力如同撞上冰冷的礁石,僅僅激起一片混亂的能量漣漪,反而讓陳孟生身體的抽搐更加劇烈,嘴角溢出一縷混合著暗紫氣息的黑血!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陸過鐘眼角的餘光瞥見了旁邊林天那隻焦黑碳化的左手。食指,又一次極其輕微地、不受控製地抽搐了一下!破損的龍魂核心上,那微弱的金色電火花猛地跳躍起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明亮、急促!
一個近乎瘋狂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劈入陸過鐘混亂的腦海!林天體內那點被幸存者意誌重新點燃的創生餘燼!那烙印著數百人求生意誌的“高維意誌烙印”!它源於最純粹的“生”之渴望,能否…克製這源於“死”與“墮落”的罪孽侵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