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場響起會心的笑聲,幾個與他相熟的老友甚至吹了聲口哨。
曲鴆蘭輕輕抽回手,理了理絲絨裙擺笑道:"彆聽他胡說,剛才還在念叨誰的賀禮送了陳年普洱。"
她抬手示意侍者遞來兩杯香檳:"感謝各位撥冗而來,尤其是年輕朋友們,知道你們更愛網紅酒吧的調調。"
這話讓在場的小輩們都笑起來,原本略顯拘謹的氣氛頓時鬆弛不少。
裴硯琛與身旁的劉月交換了個眼神,顯然對這種開場方式頗為受用。
洪鷙壑接過香檳卻沒喝,指尖敲了敲杯壁:"七十歲不算什麼,我還能陪各位在生意場上再耗十年。"
他視線掃過前排的商界大佬,最後落在洪晚意身上時稍作停頓:"不過家業總要有新人接棒,這點我可比不了老曲——她昨天還在跟我討論新收購的畫廊要掛哪位新銳藝術家的作品。"
曲鴆蘭嗔怪地拍了下他的手背,轉身對著話筒補充:"今晚的菜單是米其林三星主廚設計的,各位儘管挑剔。要是不合口味,"她話鋒一轉笑起來,"就去找我家老頭子索賠,他最近剛賺了筆零花錢。"
哄笑聲中追光燈漸暗,宴會廳的燈光重新亮起。
洪鷙壑舉杯示意:"第一杯敬各位健康,第二杯——"
他看向曲鴆蘭,眼底漾起笑意:"敬我身邊這位永遠比我時髦的搭檔。"
水晶杯碰撞的脆響裡,藍羽忽然注意到洪鷙壑的目光正牢牢鎖定在自己身上,像餓極的野獸在凝視著自己的獵物。
她正揣測著對方這不懷好意的目光,心思卻落到了手包裡那件贗品上。
她拿到邀請函後,便問蕭念要來了本來準備騙蕭老爺子的替代品上。
這件仿品與正品幾乎彆無二致,可能唯一不同的便是仿製品的玉管裡空無一物。
這時,有傭人來報,說許柏年喝醉了,誤闖了老夫人的弦月閣。
聞言,藍羽立刻環視全場,果然沒有看到許柏年的身影。
她馬上著傭人帶她往弦月閣的方向走去。
傭人領著藍羽穿過抄手遊廊,簷角的宮燈在青磚地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光斑。
宴會廳的喧囂被拋在身後,空氣中浮動著若有似無的檀香,與主廳的香檳氣息截然不同。
“到了。”
傭人停下腳步,恭聲說道。
藍羽抬眸望去,朱漆門上雕刻著纏枝蓮紋,門楣懸著塊“弦月閣”的匾額,用的是筆鋒淩厲的瘦金體。
她推門而入,檀香突然變得濃鬱起來。
紫檀木博古架上擺著青瓷瓶,暗格裡透出暖黃的燈光,卻照不亮房間最深處的陰影。
她揚聲喊了句“柏年”,回音撞在雕花屏風上,碎成幾縷飄散在空氣中。
她繞到屏風後,看見鋪著軟墊的貴妃榻,內心隱隱不安。
“柏年?”
第二聲呼喊剛出口,身後突然傳來落鎖的輕響。
藍羽猛地回頭,雕花木門與門框嚴絲合縫,黃銅鎖芯轉動的聲音在寂靜裡格外清晰。
她快步衝過去擰動把手,紋絲不動的觸感讓後頸瞬間沁出冷汗。
“誰在外麵?”
掌心拍在門板上發出悶響,門外卻隻有風吹過竹林的沙沙聲。
她轉身看向窗口,雕花窗欞外糊著米白色窗紙,隱約能看見竹影搖晃,卻找不到開窗的機關。
這根本不是待客的地方。
博古架上的青瓷瓶泛著幽光,藍羽忽然發現每個瓶底都刻著極小的“蘭”字——是曲鴆蘭的私藏。
那個在主台上笑靨如花的老夫人,竟有這樣間密不透風的閣樓。
突然,藍羽聽見身後傳來布料摩擦的窸窣聲,回頭時正撞見洪鷙壑從雕花屏風後走出來,他的手在鬆開浴袍腰帶,露出鬆弛的皮肉。
他的喉結滾了滾,眼神像黏在她鳳凰刺繡上的蒼蠅:“藍小姐,又見麵了。“
藍羽看著洪鷙壑這副狀態,大約猜到了什麼,圓亮的眼睛微微眯了眯。
”洪董派人把我誆來此處,是何用意?“
洪鷙壑老態的眸子凝著藍羽,沉聲說道:”藍小姐,上次一見,我對你是魂牽夢縈啊!“
藍羽強壓下心底的厭惡,語氣冰冷:”洪董可真會開玩笑。“
洪鷙壑臉上的褶子擠作一團,笑裡藏刀:”藍小姐何必拒人於千裡之外?你若從了我,想要什麼,我都能給你。“
藍羽冷笑一聲:”洪董,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對這些毫無興趣。我勸您還是放我離開,否則,我不保證會做出什麼讓您後悔的事。“
洪鷙壑的臉色沉了下來:”藍小姐,彆給臉不要臉。你以為你現在還能走得了嗎?“
藍羽眼神銳利如刀:”哦?洪董這是想強人所難?“
洪鷙壑順手從架子上拿過一個錦盒遞給藍羽:”我調查過你,你的家世非常普通,家族企業也在走下坡路。你隻不過是淺柏的一個技術員,隻要你肯跟了我,這塊玉就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