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妥當後,羅垚和貝琳似乎準備離開。
“我們需要去處理其他事務,並彙報此次深謁之廳的情況。”羅垚最後看了一眼靜滯棺,“珍惜這次機會,灰燼。證明陛下的選擇……和我們的信任,沒有錯。”
說完,兩人再次啟動傳送法陣,光芒一閃,便從實驗室內消失不見。
圓形房間內,隻剩下雷恩……以及那座巨大鐘樓運行時傳來的、規律而永恒的滴答聲。
寂靜再次降臨,但不再是實驗室的死寂,也不是核心站的空靈,而是一種……沉浸在龐大機械心臟中的、帶著生命律動的寧靜。
雷恩沒有浪費時間。他首先全麵掃描了整個實驗室,確認其屏蔽性能和安全性。結果令他滿意,這裡的防護措施甚至遠超學院的第七實驗室,足以隔絕絕大多數窺探。
他接著將感知與徽章相連,接入時計塔的靈源網絡。一股平穩而充沛的能量流可供他調用,雖然強度遠不如羲和核心的直接饋贈,但勝在持續和穩定,足以支持他長時間的研究消耗。
準備工作就緒。
他將全部意識沉入體內。
銀色微光如同最精密的操作平台,緩緩亮起。其核心處,那點初火餘燼安靜地燃燒著,純白而耀眼,散發著既創造又毀滅的原始氣息。環繞著它的,是那縷來自羲和核心的金色流蘇,溫和而博大,如同溫暖的臂彎,約束並滋養著那點桀驁的白焰。
兩者看似交融,但在雷恩的微觀感知中,它們依舊存在著本質性的差異和極其細微的排斥感。
初火餘燼,更接近“源”,是宇宙誕生之初的奇點力量,代表著最本初的“變化”與“過程”,它既是誕生也是終結,混亂而絕對。羲和流蘇,則承載著“軒轅”的意誌和道路,是經過定義、馴化、傾向於“秩序”、“維持”、“生長”的太陽靈源精華,是文明之火。
一個代表原始的混沌之力,一個代表秩序的文明之力。
如何讓它們完美融合,而非簡單共存,是駕馭它們、乃至未來可能“續火”的關鍵。
雷恩開始調動銀色微光的龐大算力,結合普羅米修斯知識中關於能量本質的論述,以及“往昔回響”中觀察到的能量運行模式,對這兩股力量進行最基礎的粒子層麵的掃描和建模。
過程極其緩慢且消耗巨大。初火餘燼的每一次躍遷,羲和流蘇的每一次波動,都蘊含著海量的信息。他不得不全神貫注,將時計塔提供的靈源能量幾乎全部投入到運算中。
實驗室裡靜悄悄的,隻有窗外偶爾傳來的風聲和齒輪轉動聲。時間在精密的計算中悄然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雷恩終於完成了初步的掃描。
在他的意識空間中,構建出了兩個極其複雜、不斷動態變化的多維能量模型。
初火餘燼的模型,更像是一個無限縮放的、在有序和無序間瘋狂振蕩的奇異分形結構,沒有固定形態,卻蘊含著終極的規律。羲和流蘇的模型,則如同一個無比宏大、精密、層層嵌套的黃金齒輪組,每一個齒牙都契合著宇宙的某種基本法則,穩定而強大。
試圖將它們強行融合,就像試圖將一團狂暴的星雲塞進一個極其精密的懷表內部,結果隻能是懷表的崩壞。
必須找到一個“接口”,一個能讓它們相互理解、相互轉化的“翻譯器”或“緩衝層”。
雷恩想到了“熵”。
無論是初火的終焉熱寂,還是羲和流蘇代表的靈源循環,都無法避開“熵”這個概念。而“熵逆轉換”,從某種意義上,正是對“熵”的一種強行乾預和定義。
他是否可以……不直接使用熵逆轉換的力量,而是借鑒其核心數學原理和維度映射技巧,構建一個微型的、絕對可控的“熵力場”,作為這兩股力量的緩衝與中介?
這個想法極其大膽,也極其危險。這相當於在懸崖邊跳舞,稍有不慎就會引火燒身。
但雷恩的意識中沒有任何畏懼,隻有冷靜到極點的計算和推演。
他開始嘗試。調動極少量的銀色微光,以其高度秩序化的結構為基礎,模擬出熵逆轉換協議中那些涉及維度折疊和能量相位調製的算法。
一個極其微小、幾乎不產生任何能量波動的奇異力場,在初火餘燼和羲和流蘇之間緩緩生成。
這個力場本身不具備任何力量,它更像是一個……複雜的透鏡,或者說一套翻譯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