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垚猛地睜開眼，眼底深處是難以化開的沉重與冰寒。上一次，有昊那樣驚才絕豔的不世之才犧牲自我喚醒帝器，才勉強慘勝。
這一次呢？陛下依舊沉睡，帝器在經曆了十萬年大戰和漫長歲月的消磨後，還能否再次展現出那“抹除”一切的偉力？即便可以，又需要付出何等慘烈的代價來喚醒？
而且，這一次的局勢，比上一次更加複雜。內部有鏽蝕教會、墨鑰組織的隱患，外部有深淵的持續侵蝕，還有神秘莫測、科技力量迥異的“潛獵者”在暗中窺伺。
九黎族選擇在這個時間點回歸，絕非偶然，他們很可能與某些勢力達成了默契，或者利用了某些混亂作為掩護。
“不能再重蹈覆轍……”羅垚低聲自語，聲音沙啞。他絕不能允許“黑暗動亂”的慘劇再次上演。
他立刻接通了與貝琳的加密通訊。
“貝琳，情報搜集優先級變更。九黎族的威脅等級提升至‘滅世級’，等同於深淵全麵爆發。動用一切資源，不惜代價！同時，啟動‘薪火’協議預備階段，篩選並秘密集結所有血脈純度超過百分之五的軒轅後裔，進行緊急評估與……潛能激發準備。”
通訊另一端的貝琳明顯停頓了一下，顯然，“滅世級”和“薪火”協議這兩個詞讓她感到了巨大的震驚和壓力。
“薪火”協議，正是源於“黑暗動亂”的教訓，是為了在危急關頭，能夠迅速集結和培養可能存在的、擁有高純度軒轅血脈的個體，作為應對終極危機的“備選方案”之一。啟動預備階段，意味著羅垚已經在做最壞的打算。
“明白！”貝琳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我會立刻去辦。”
結束通訊，羅垚深吸一口氣，又聯係了墨丘利大師。
“墨丘利，立刻組織最可靠的技術團隊，秘密檢查‘基石’的穩定狀態與能量儲備情況。注意，絕對保密，權限限定於你本人和核心團隊成員。”
“基石……”墨丘利大師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他顯然明白這個詞意味著什麼，“長老，難道……”
“執行命令。”羅垚打斷了他，語氣不容置疑。
“是！”
做完這些，羅垚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走向了通往時計塔地下層的通道。
他需要去見雷恩。這個異數，這個身負初火餘燼和熵逆之痕的存在，或許在即將到來的風暴中，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尤其是他體內的初火，源於陛下，對於九黎族有著天然的克製，這或許是除了帝器之外，另一個關鍵的變量。
時計塔地下層，修複艙室。
雷恩的銀白色化身懸浮在充滿高濃度溫和靈能的修複液中，體表的裂紋已經基本消失，光芒也恢複了幾分穩定。靜滯棺主身傳來的能量滋養著他受損的意識核心。
當羅垚的身影出現在修複艙室外時，雷恩的化身緩緩睜開了眼睛。
“羅垚長老。”雷恩的意念傳出，平靜無波，“你的精神波動顯示，有遠超‘青銅密匣’級彆的危機出現了。”
羅垚看著修複艙內那雙銀白色的眼眸，沒有隱瞞，直接將關於九黎族的曆史、“黑暗動亂”的慘烈以及對方可能已經滲透帝都的情況，以高度凝練的信息流傳遞了過去。當然，關於昊和帝器的核心秘密，他依舊做了保留。
接收完信息，雷恩沉默了。
一個與軒轅大帝有著血海深仇、曾差點毀滅此方文明的上古種族，在幾百萬年後再次回歸？這背後的因果和威脅，確實遠超之前遇到的任何敵人。
深淵是混亂的侵蝕，潛獵者是冷漠的觀測，而九黎族，是帶著明確毀滅意誌的、不死不休的複仇者。
他能感覺到，當羅垚提及“九黎”和“蚩尤”時，自己意識深處那點初火餘燼，微微躁動了一下，傳遞出一種本能的排斥與……戰意。這是源於軒轅力量本質的反應。
“他們的力量體係，側重於金石煞氣和肉身開發？”雷恩捕捉到一個關鍵點。
“是的。”羅垚點頭，“常規靈能與符文法術對他們的效果會大打折扣。他們似乎對能量攻擊有極高的抗性，更擅長近身搏殺與煞氣侵蝕。”
“那麼，‘熵逆轉換’或許能起到奇效。”雷恩冷靜地分析，“熵逆的本質是能量層麵的秩序顛覆與逆轉。
金石煞氣雖不同於靈源，但其作為一種能量形態，必然也遵循某種內在秩序。若能解析其秩序結構，或許可以找到將其‘逆轉’或‘崩解’的方法。這比單純的能量對轟可能更有效。”
羅垚眼中精光一閃。這確實是一個全新的思路！守夜人一直以來對熵逆轉換避如蛇蠍，從未想過將其應用於實戰，尤其是對抗九黎族。雷恩這個來自異域的視角，提供了新的可能性。
“但熵逆轉換極其危險，稍有不慎便會引火燒身。”羅垚提醒道。
“風險與收益並存。”雷恩回應，“此身會加快對熵逆可控性的研究。同時，需要更多關於九黎族煞氣能量的具體數據，最好是活體樣本或高濃度的煞氣結晶。”
“活體樣本……”羅垚沉吟片刻，“我會讓貝琳留意。但目前，你的首要任務是儘快完全恢複。帝國的未來，可能需要你這份……獨特的力量。”
他沒有再多言，轉身離開了修複艙室。
雷恩重新閉上眼眸，意識卻更加活躍。九黎族的出現，讓他感受到了更迫切的危機感，也讓他對自己的道路有了更清晰的定位。
對抗深淵，需要初火的淨化。
對抗潛獵者，需要理解其規則並找到反製手段。
而對抗九黎族，或許，就需要依靠這被此宇宙視為禁忌的“熵逆轉換”之力。
他所背負的，不僅僅是自身的存亡，更在不知不覺間，與這個宇宙最深層的恩怨和未來，緊密糾纏在了一起。
修複液中的能量加速湧入他的化身，靜滯棺主身也傳來了更強烈的推演波動。
時間，越來越緊迫了。
而在帝都某個廢棄的地下蒸汽管道網絡深處，幾名黑袍紅眸的九黎遺民，正圍繞著一塊不斷搏動、散發出濃鬱暗紅色煞氣的巨大青銅核心，進行著某種古老的儀式。
核心上刻滿了與蚩尤相關的圖騰，隱隱與帝都下方那龐大的“九幽裂隙”封印，產生著某種危險的共鳴……
風暴，正在加速彙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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