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通道那扇厚重的鐵門,在陳末小心翼翼的推動下,緩緩打開了一條縫隙。鏽蝕的合頁發出一陣刺耳的“嘎吱”聲,宛如夜梟的厲啼,在這死寂的後巷裡顯得格外突兀且清晰。他警覺地探出頭,一股濃烈的氣息撲麵而來,那是垃圾腐敗的酸臭與淡淡的血腥氣交織而成的味道,令人作嘔。
眼前是醫院背後一條狹窄的老街——“文華巷”。相較於校園主乾道那令人膽寒的慘烈景象,這裡看似相對“平靜”,然而,這種平靜卻如同一層薄薄的冰麵,之下潛藏著令人窒息的詭異。狹窄的巷道兩旁,錯落分布著低矮的老式店鋪:古色古香的古玩店,散發著陳舊氣息的舊書店,彌漫著墨香的裱畫作坊,還有售賣筆墨紙硯的小鋪子……隻是此刻,大多店門緊閉,玻璃破碎不堪,歪斜的招牌在風中搖搖欲墜,仿佛隨時都會墜落。地上,被踩踏得淩亂的宣紙、破碎的瓷器碎片與翻倒的垃圾桶雜亂地混在一起,各種生活垃圾與暗褐色的汙跡鋪滿了路麵,在午後熾熱的陽光下,散發著令人掩鼻的惡臭。
有幾個身著唐裝或布衫的身影,在巷子裡如行屍走肉般僵硬地徘徊著,嘴裡發出低沉的吼聲。它們動作遲緩,步履蹣跚,每一步都仿佛拖著千斤重擔,腐朽的氣息從它們身上不斷散發出來,彌漫在空氣中。一隻瘦骨嶙峋的野貓,突然從牆頭躥過,發出一聲淒厲的叫聲,劃破了這壓抑的死寂,讓人不禁毛骨悚然。
“暫時安全,跟上。”陳末壓低聲音,儘量讓自己的語調保持平穩,隨後側身閃出門外。他手中的精鋼長劍斜指著地麵,劍尖反射出冰冷的光芒,仿佛在訴說著它的鋒利與無情。蘇允禾背著沉重的急救箱,手中還提著裝滿藥品的塑料袋,腳步踉蹌地跟了出來。急救箱的背帶深深地勒進她單薄的肩膀,汗水早已浸濕了她額前的碎發,一縷縷地貼在她蒼白的臉頰上。她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眼神中滿是警惕,緊緊盯著巷子裡那些遊蕩的身影,身體下意識地朝著陳末靠近了幾分。
“往…往哪走?”她的聲音微弱得如同遊絲,帶著劫後餘生的疲憊與深深的茫然,仿佛迷失在黑暗森林中的小鹿。
陳末的目光迅速掃過巷子的兩端。回宿舍區的路需要再次穿過危機四伏的主乾道,那無疑是一條充滿死亡氣息的險途,風險實在太大。而文華巷的另一頭,通向一片相對安靜的區域,那裡有著高牆大院的老居民區,或許能在其中找到一個更為安全的臨時落腳點,為他們在這末日的狂風暴雨中提供一處短暫的庇護所。
“這邊,先離開這條巷子。”陳末抬起手,指了指遠離主乾道的方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沉穩有力,試圖給身後這個驚魂未定的女孩傳遞一絲安定。他深吸一口氣,運轉起《基礎吐納術》,這門功法帶來的微弱效果,讓他在奔跑之後劇烈跳動的心臟逐漸平複下來。他微微弓著腰,腳步放得極輕,如同一隻融入黑暗的壁虎,沿著牆根的陰影處,小心翼翼地朝著巷子深處移動。蘇允禾咬著牙,拚儘全力跟上,沉重的負擔讓她每邁出一步都顯得異常艱難,仿佛雙腿灌滿了鉛。
巷子雖不算長,但每一步都仿佛踏在生死邊緣。那些遊蕩的喪屍似乎對聲音和活物的氣息並不十分敏感,隻要不靠近到一定距離或發出較大的聲響,它們大多隻是茫然地在原地打轉。陳末帶著蘇允禾,巧妙地利用翻倒的板車、堆放得雜亂無章的雜物以及店鋪門口的廊柱作為掩體,謹慎地繞過這些如噩夢般的行屍走肉。
就在他們快要走到巷子中段,靠近一家掛著“博古齋”破舊招牌的古玩店門口時——
鏘!鏘!鏘——!
一陣清脆悅耳卻又帶著強烈韻律感的金鐵交鳴之聲,宛如一道驚雷,驟然打破了巷子的死寂。那聲音尖銳、急促,充滿了力量與技巧的碰撞感,絕非喪屍所能發出。
陳末和蘇允禾的腳步瞬間停住,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陳末猛地伸出手,將蘇允禾拉到自己身後,身體緊緊貼在古玩店冰冷的磚牆上,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仿佛下一秒就會從嗓子眼蹦出來。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半個頭,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前方十幾米外,古玩店斜對麵一處相對寬敞的丁字巷口,一個身影正在狹窄的空間裡輾轉騰挪,與一群喪屍展開激烈的搏鬥!
那是一個女子!
她身著一身素淨的月白色練功服,樣式古樸典雅,寬袖束腰,在這滿是汙穢與破敗的巷子裡,宛如一朵盛開在廢墟中的白蓮,顯得格格不入,仿佛是從古老畫卷中走出的人物。她烏黑的長發用一根簡單的木簪高高挽起,幾縷碎發因激烈的動作而貼在汗濕的頰邊,更添幾分英氣。她的身姿輕盈矯捷,如遊龍般靈動,步伐迅疾而穩健,每一次落腳都輕如狸貓,卻又帶著一種奇妙而和諧的韻律感,仿佛與這片混亂的末日世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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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的對手,是五六個動作明顯比普通喪屍更加迅捷的怪物!它們身上還殘留著沾滿灰塵與血跡的唐裝或布衫,此刻卻麵目猙獰,皮膚灰敗如死灰,眼中閃爍著嗜血的瘋狂光芒。它們的速度更快,力量也更為強大,發出的嘶吼聲更加暴戾,仿佛來自地獄的惡鬼。顯然,這些是令人膽寒的變異體!
女子手中緊握著一柄三尺青鋒長劍!劍身狹長而筆直,寒光凜冽,宛如一道流動的冰雪,在昏暗的巷子裡劃出一道道冰冷而致命的軌跡。她的劍法精妙絕倫,動作簡潔高效,毫無花哨之處,每一招每一式都蘊含著強大的力量與精準的技巧。麵對數倍於己的圍攻,她卻顯得從容不迫,遊刃有餘。
鏘!
她一劍精準地格開正麵撲來的喪屍抓向麵門的利爪,劍身微微顫動,發出一聲清越的震鳴,仿佛在宣告著它的威嚴。與此同時,她腳步輕輕一錯,身體如同沒有骨頭般向後滑開半步,險之又險地避開側麵另一隻喪屍的瘋狂撕咬。劍隨人動,她手腕輕輕一抖,一道冰冷的劍光如同毒蛇吐信般迅猛,精準無比地刺入第三隻試圖從後麵偷襲的喪屍眼眶。
噗嗤!
汙黑的液體和破碎的眼球瞬間爆開,濺射出令人作嘔的穢物。那隻喪屍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吼,仰麵栽倒在地,抽搐了幾下便沒了動靜。
她的動作一氣嗬成,行雲流水,攻防轉換隻在瞬息之間。長劍在她手中仿佛擁有了生命,時而如靈蛇般刁鑽地刺向喪屍的要害,時而如鐵鎖橫江般穩穩格擋開喪屍的凶猛撲擊。每一次閃避都恰到好處,每一次出劍都直指喪屍脆弱的頭顱、脖頸或關節連接處。劍鋒所至,骨斷筋折,喪屍們在她的劍下紛紛倒下。
陳末看得目瞪口呆,心中湧起一股深深的震撼。這絕非普通人能夠擁有的身手!如此驚人的速度、敏捷的反應、精準的劍法,簡直就像是從武俠小說中走出的絕世高手。他下意識地握緊了自己手中的精鋼長劍,第一次清晰而深刻地認識到,自己那憑借狠勁和係統武器得來的戰鬥力,在眼前這位真正的劍術大師麵前,竟如孩童的把戲一般,不值一提。
蘇允禾也不禁捂住了嘴,眼中充滿了驚恐與難以置信,死死地盯著巷口那驚心動魄的戰鬥。那女子的身影在幾隻狂暴喪屍的圍攻下,如同狂風暴雨中的一葉扁舟,看似搖搖欲墜,卻始終堅定地掌控著自己的方向,從容不迫地應對著每一次危機。
就在這時,異變陡然發生!
一隻動作異常迅捷,身形如同猿猴般靈活的喪屍,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爬上了旁邊一棟低矮店鋪的屋頂。它灰白的眼珠死死鎖定下方舞劍的女子,喉嚨裡發出低沉而壓抑的咆哮,如同饑餓的野獸發現了獵物。在女子剛剛格開兩隻喪屍的撲擊,舊力已儘新力未生的千鈞一發之際,它如同黑色的閃電般從屋頂猛撲而下,尖銳的爪子帶著令人膽寒的腥風,直抓女子的後心。這一擊角度刁鑽,時機把握得極為狠毒,仿佛要將女子置於死地。
“小心後麵!”陳末瞳孔驟然收縮,心臟猛地一緊,幾乎是出於本能地大聲吼了出來。聲音在這死寂的巷子裡回蕩,異常響亮,如同洪鐘般打破了短暫的平靜。
那女子——冷雲曦,在陳末出聲示警的刹那,敏銳的耳廓微微一動。她甚至沒有回頭,身體仿佛提前預知了危險的降臨,猛地向左側前方一傾。與此同時,握劍的右手手腕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猛地向後翻轉,長劍如同長了眼睛般,化作一道貼身的寒光,自下而上反撩向身後。
這一劍,快如閃電!準如神矢!狠如雷霆!帶著一股決絕的殺意,仿佛要將一切危險斬於劍下。
嗤——!
鋒銳的劍尖精準無比地劃過了淩空撲下的喪屍的腳踝,腐肉和脆弱的腳筋應聲而斷。
“嗷——!”屋頂撲下的喪屍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嚎,如同受傷的野獸,撲擊之勢瞬間瓦解。它的身體失去平衡,如同斷線的風箏般重重砸落在地麵上,濺起一片灰塵,揚起的塵土在空中彌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