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10日黃昏至深夜|公元2025年6月16日,1845)
數據巨像的殘骸橫亙在隧道入口,宛如一座崩塌的鋼鐵山脈,幾乎將大半個入口堵得嚴嚴實實。破碎的硬盤碎片散落一地,與焦黑粘稠的粘液交織在一起,散發著令人作嘔的刺鼻臭氧味,那味道仿佛能鑽進人的鼻腔,侵蝕著眾人的神經。然而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聚焦在隧道冰冷地麵上,那個小小的、脆弱的身軀之上。
小雨靜靜地躺在允禾全力展開的生命禮讚光暈之中,她的臉色慘白如紙,毫無血色,仿佛一陣微風便能將她吹走。晚晚殘影射入她眉心的那道金線,如同投入無儘深潭的微小石子,僅僅在她光潔的額心留下一點若有若無的微弱金斑,隨後便再無任何動靜,仿佛陷入了沉睡。她的呼吸極其微弱,若不仔細分辨,幾乎難以察覺。
“小雨!小雨你醒醒啊!”阿亮滿臉淚痕,跪在妹妹身旁,雙手因過度顫抖而微微發顫,他的眼神中滿是驚恐與絕望,“彆嚇哥哥啊...你答應過哥哥要一起去吃薯條的,你不能說話不算話啊...”說著,他顫抖著抓起地上那半根早已冰冷的發光薯條,不顧一切地往妹妹嘴邊送,可薯條表麵那原本象征著希望的∑符號,此刻卻已暗淡無光,如同失去了生命力。
允禾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豆大的汗珠順著她的臉頰滑落,她全力維持著翠綠的光暈,如潮水般在小雨體內一遍又一遍地衝刷。她的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顫抖,以及深深的憂慮:“她的生命體征...非常微弱,但暫時穩定住了。那道神秘的金光...就像一隻堅實的錨,勉強穩住了她差點消散的神經信號。可是...她的意識...”允禾緊緊盯著小雨額心的金斑,眉頭緊緊皺在一起,仿佛凝聚著千斤重的憂慮,“感覺很遙遠,很冷,就好像被困在了一個很深很深、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
“很深的地方...”楚曦戴著冰晶金輝眼罩,緩緩將臉轉向聖痕祭壇的方向。這眼罩過濾了外界視覺上的雜亂乾擾,卻讓她其他感官更加敏銳——那斷斷續續的童謠哼唱,此刻正從祭壇的菌絲、薯田的根須,甚至小雨額心的金斑裡,以三重交織的方式傳來,那聲音帶著一種令人肝腸寸斷的孤獨感,仿佛在訴說著無儘的哀傷。
冷雲曦輕輕將霜劍無聲歸鞘,邁著沉穩的步伐走到楚曦身邊,她身上散發的冰寒氣息,稍稍驅散了隧道裡那令人窒息的焦糊味。她清冷的聲音在寂靜的隧道中格外清晰,如同寒夜中的鐘聲:“第七層,”她緩緩說道,“陳末臂甲的坐標後綴...eve7。晚晚的殘影,還有小雨的意識...或許都在那裡。”
仿佛是為了回應她的判斷,陳末的金屬左臂突然不受控製地高高抬起!灼熱的高溫迅速在臂甲表麵蔓延開來,暗紅色的紋路如蛇般自動浮現、扭曲,仿佛在進行著一場神秘的儀式,最終凝結成一行清晰的坐標:
31°12"n122°30"eeve7cryodatantainent
“冷凍數據收容...”林小刀盯著那行字,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驚恐與憤怒,“深海議會竟然把晚晚的核心意識...當成數據樣本給凍存了!小雨的意識也被拖進去了!”
刻在生命上的公式
壓抑的啜泣聲從阿亮的喉嚨裡艱難擠出,他的身體因為極度的悲傷而微微顫抖。突然,他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雙眼帶著一絲瘋狂,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最後死死地盯著陳末,眼神中充滿了決絕與期盼:“我們...我們一定要去那裡!去那個第七層!把小雨和晚晚姐都完好無損地帶回來!”
“怎麼去?”秦蕾的聲音冷得像鋼鐵,她伸出手指,毫不留情地指向隧道口堆積如山的巨像殘骸,以及更遠處那被黑暗籠罩、充滿未知威脅的地方,“難道就憑著一腔熱血,不顧一切地衝進深海議會的老巢?我們連這個小小的隧道都未必能夠守得住!”
“守不住也要守!”阿亮憤怒地嘶吼著站起身來,他那小小的身體因為激動而劇烈發抖,“這是晚晚姐用自己的生命換來的地方!小雨...小雨是為了保護允禾姐才變成這樣的...”他的聲音突然哽住,淚水再次奪眶而出,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再也說不下去,唯有拳頭攥得死緊,指甲深深地掐進掌心,仿佛隻有這樣才能緩解內心的痛苦。
就在這氣氛緊張到極點的時候,小雨的身體突然毫無預兆地劇烈抽搐了一下!
“小雨!”允禾驚恐地驚呼,生命禮讚的光暈瞬間強度大增,如同一團翠綠的火焰,將小雨緊緊包裹。
隻見小雨瘦弱的身體表麵,皮膚之下,開始浮現出細密的、流淌著淡金色光液的紋路!這些紋路並非雜亂無章,而是一個個精密的數學符號和公式——積分號(∫)如同神秘的漩渦,盤踞在她的心口;求和符號(∑)像是守護的盾牌,覆蓋著她的腹部;加速度方程(v2=v?2+2aΔx)沿著她的脊椎蜿蜒延伸,仿佛賦予了她某種神秘的力量;最後,一個微小的、像素化的“餘”字,如同烙印般刻在她額心那點金斑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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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允禾的指尖輕輕觸碰小雨心口的∫符號,就在翠綠的生命能量與之接觸的刹那,一股冰冷而龐大的信息流,如同洶湧的暗流,順著她的指尖瘋狂逆衝而上!她的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一幅幅震撼的畫麵——無垠的、由0和1構成的黑暗虛空,仿佛是宇宙中最幽深的黑洞;懸浮在虛空中央的金色光球,那光芒雖然微弱,卻倔強地散發著希望,然而此刻,它正被無數冰冷的數據鏈緊緊鎖住那正是晚晚的核心意識);以及在光球不遠處,一個蜷縮著的、瑟瑟發抖的、由微弱光點構成的小雨虛影,仿佛在這冰冷的虛空中孤獨地掙紮著。
“我看到了!”允禾的聲音因為信息過載而微微顫抖,“晚晚被囚禁在核心...小雨在邊緣...那裡好冷...好黑,仿佛沒有儘頭...”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隨著這些“餘量刻痕”在小雨體表顯現,她身下的地麵,那些被神經蕈菌絲覆蓋的土壤,竟也同步浮現出完全一致的going公式紋路!仿佛小雨的身體成為了一個新的聖痕源頭,正源源不斷地向外散發著神秘的力量。
“她的身體...在和庇護所的菌絲網絡產生共鳴!”允心迅速蹲下身,乳白色的淨化光暈小心翼翼地包裹住小雨體表最亮的一道∑紋路。隨著光暈的包裹,紋路的光芒稍稍穩定下來,小雨那劇烈的抽搐也隨之漸漸平複了一些。
“代價...”楚曦突然開口,冰晶眼罩下又流下一行新的血淚,她的聲音充滿了悲憫,仿佛能感受到小雨正在承受的巨大痛苦,“她身上的公式...正在無情地燃燒她的生命餘量...以此維持著和第七層那脆弱的連接...同時也...在為我們照亮前行的路。”
仿佛是為了印證她的話,聖痕祭壇原本恒定的金光,隨著小雨體表公式的明滅,竟也開始同步脈動,如同一個疲憊的心臟在艱難地跳動。整個庇護所的光線變得極不穩定,時而明亮,時而暗淡,仿佛隨時都會熄滅。
“成為她的餘量”
絕望的氣息如同濃霧一般,在隧道中彌漫開來,壓得眾人幾乎喘不過氣來。去救,麵對的將是九死一生的絕境;不救,庇護所的光源小雨)可能隨時熄滅,晚晚和小雨的意識也將永遠沉淪於那冰冷的數據深淵,再無重見天日的可能。
陳末的金屬左臂猛地重重砸在餐車外殼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這聲音如同重錘,瞬間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過來。他的目光緩緩掃過每一張疲憊不堪、卻又痛苦掙紮的臉,最後停留在允禾和小雨身上,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然。
“秦蕾說得對,”陳末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仿佛砂紙在摩擦,帶著金屬特有的質感,“僅僅靠著一腔熱血,我們根本衝不進九淵之眼。”他緩緩抬起滾燙的金屬手臂,指向被巨像殘骸阻塞的隧道口,那裡彌漫著未知的危險,“但留在這裡,我們也隻是坐以待斃。深海議會已經定位了我們的位置,一個巨像倒下,必定會有更多可怕的東西蜂擁而來。”他的目光轉向林小刀,神色凝重地問道:“小刀,聖痕電池還能支撐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