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末手中的霜刃挾裹著鱷魚基因賦予的鋸齒寒光,以及生命織潮孕生出的冰蓮之力,如同一道撕裂蒼穹的閃電,決然斬落,硬生生撕開了那如末日降臨般灼熱的金色雨幕。當鋒刃切入鑽探管那粗糲的金屬外殼瞬間,時間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驟然凝滯。
沒有金鐵交鳴的尖銳聲響,取而代之的是仿若遠古冰川開裂時那種沉悶且震撼靈魂的轟鳴。裂痕如猙獰的蛛網,以驚人的速度在鑽探管表麵瘋狂蔓延。緊接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磅礴壓力,從那裂開的缺口處如怒龍般噴薄而出。這並非尋常的氣體,而是粘稠到近乎固態的生命原漿,恰似行星被無情割破動脈後,所噴濺出的滾燙金血!
“呃啊——!”陳末首當其衝,被這狂暴的金色洪流正麵擊中。那沛然莫禦的力量,遠非單純的物理衝擊可比,更像是億萬生命在瞬間被極度濃縮後的意誌狂潮,帶著毀滅一切的氣勢,妄圖將他的每一寸血肉、每一縷意識都徹底衝垮、同化。他持劍的手臂肌肉瞬間賁張欲裂,虎口處鮮血如注,整個人猶如狂風中飄零的敗葉,被狠狠向後推去。雙腳在晶淚湖那由液態記憶晶體構成的湖麵,犁出兩道觸目驚心的深溝,飛濺而起的晶體碎片與滾燙的原漿相互交織,在空氣中拉出一道道淒厲的金色軌跡。
就在他即將被這股可怕的力量徹底衝飛的千鈞一發之際——
一隻由無數細碎冰晶與流動光點凝聚而成的半透明的手,猛然從鑽探管爆裂的缺口中探出!那手精準無比地覆蓋在陳末握劍的手背上,冰冷與灼熱、實體與虛幻、生者與逝者,在這一瞬間完成了超越生死界限的觸碰。
冷雲曦!
陳末的瞳孔陡然急劇收縮,心臟仿佛被那隻冰冷的手緊緊攥住。劍身上原本奔騰不息的星火銘文——這是陳燼力量的延伸,此刻瞬間光芒暴漲,與覆蓋其上的鱷魚基因鏈所形成的鋸齒以及冰蓮紋路激烈共鳴,發出一陣尖銳刺耳的尖嘯。那隻半透明的手,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沉穩力量,牽引著霜刃,爆發出遠超陳末極限的決絕意誌,向下猛地一壓!
“喀嚓——轟隆!!!”
鑽探管那龐大的金屬結構,終究無法承受這般強大的力量,從被斬開的裂口處徹底崩斷!斷裂的上半截管壁,被噴湧而出的金色原漿洪流如狂怒的巨獸裹挾著,旋轉著如同一支失控的巨矛,狠狠撞向遠處枯骨牧者操控的藤蔓天幕。撞擊聲震耳欲聾,碎片與藤蔓殘骸混合著原漿,如末日的暴雨般傾盆灑落。
缺口,儼然化作了一座失控的火山口。
被壓抑了不知多久的生命原漿,終於尋得了宣泄的出口。不再是先前抽取時相對可控的涓涓細流,而是行星心臟被無情刺穿後,發出的絕望而憤怒的噴發!一道直徑達數十米的金色巨柱,裹挾著仿佛能將天地撕裂的咆哮——那聲音仿若大地臟腑被生生撕開,帶著無儘的痛苦與憤怒,直直衝向雲霄!天空刹那間被染成一片燃燒的金紅,厚重的雲層被粗暴地撕開、攪動,形成一個巨大無比、瘋狂旋轉的漩渦。金色的“雨”,真正意義上的傾盆暴雨,攜帶著灼人的高溫——足以瞬間燙傷裸露的皮膚,以及濃烈得近乎刺鼻、混雜著億萬種植物與泥土芬芳的奇異腥甜氣息,如末日審判般狂暴地傾灑而下。
“原漿雨!快避開!”金雪莉聲嘶力竭地大喊,然而她的聲音,在這仿佛天地崩裂般的轟鳴中,顯得如此渺小而微弱。她才剛剛勉強壓製住戒指所帶來的基因反噬,左臂上的鱗片和右手的觸須還未完全消退,便被這狂暴的金雨兜頭澆下。一滴滾燙的原漿濺落在她的臉頰,刹那間,不屬於她的記憶碎片,如同一根根鋼針般狠狠刺入她的腦海——
烈日下的黃沙:一個渾身覆蓋著暗金色甲殼、生著複眼的類人生物,正虔誠地將一粒種子埋入滾燙的沙礫深處,甲殼縫隙中滲出綠色的汁液,小心翼翼地澆灌著。那種對乾渴的忍耐、對生命的熱切期盼以及狂熱的信仰,瞬間如潮水般淹沒了金雪莉的意識。
深海的悲歌:無數散發著幽藍光芒的水母狀生物,在漆黑深邃的海溝中,組成龐大且緩緩旋轉的陣型。它們的神經索彼此相連,發出無聲卻頻率極低的哀鳴。一個巨大的、布滿吸盤的陰影,正從深淵底部緩緩升起,無情地吞噬著陣型邊緣的光點。那撲麵而來的絕望與犧牲的冰冷觸感,緊緊攫住了金雪莉的心臟。
機械的祈禱:在冰冷的金屬殿堂內,無數齒輪與管道精密咬合,發出規律卻冰冷的運轉聲。一個由發光的晶體和金屬線纜構成、宛如巨大腦垂體般的核心,正將一道道冰冷的數據流,注入下方整齊排列的金屬胚胎。這裡沒有絲毫情感,隻有絕對的邏輯和對“完美進化”那冰冷至極的追求,讓金雪莉的思維瞬間凍結。
“呃啊——!”金雪莉痛苦地抱住頭,身體因這劇烈的精神衝擊而劇烈痙攣。翡翠戒指在她手指上瘋狂閃爍,百萬文明的基因圖譜在她意識深處如洶湧的波濤,劇烈翻騰、相互衝突,試圖尋找一個宣泄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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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莉姐!”蘇允禾的驚呼瞬間被淹沒在這鋪天蓋地的雨聲中。她的生命織潮本能地在周身形成一層淡綠色的光暈,試圖抵擋這蘊含著狂暴生命力與異種記憶的金雨。然而,這層光暈僅僅堅持了短短數秒,便被滾燙的原漿和其中蘊含的混亂信息流輕易穿透。雨水落在她身上,她同樣身體劇震,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她“看”到了截然不同的奇異景象:一片無邊無際、散發著柔和白光的菌毯森林,無數孢子如同璀璨星辰般在森林上空飄蕩,傳遞著寧靜而龐大的集體意識;下一秒,畫麵又陡然切換成無數微小如塵埃的矽基生命,在恒星風暴中艱難遷徙、重組、進化的壯烈史詩……
跨物種基因融合的序曲,就在這痛苦與混亂之中,悄然奏響。每一個被這滾燙金雨淋到的人類戰士,身體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異樣變化:皮膚下鼓起如同小蛇遊走的硬塊,關節發出不自然的脆響,瞳孔顏色在幾種光譜間劇烈閃爍,甚至有人背後猛地彈射出昆蟲般的透明翅芽虛影,卻又在下一秒迅速消失。
“穩住!心垣——開!”陳念安聲嘶力竭地嘶吼,聲音帶著因極度用力而產生的破音。她稚嫩的臉上此刻滿是決然的堅毅,麵對如天塌般鋪天蓋地壓下的藤蔓天幕——那是枯骨牧者因鑽探管斷裂而狂怒發起的攻擊,以及狂暴肆虐的金色暴雨,她將所有的守護意誌,毫無保留地灌注於“不滅心垣”。一層厚重如琉璃、流轉著七彩光暈的能量護罩瞬間擴張開來,艱難地將靠近核心區域的眾人籠罩其中。
“嘭!嘭!嘭!”粗壯得如同攻城槌般的帶刺藤蔓,狠狠砸在護罩之上,每一次撞擊都讓光罩劇烈搖晃,裂痕如同猙獰的閃電般迅速蔓延。陳念安小小的身體如同一葉在狂風中搖曳的扁舟,劇烈顫抖著,每一次重擊都讓她嘴角溢出一絲鮮血。護罩之外,是藤蔓瘋狂舞動與金雨肆意潑灑交織而成的毀滅煉獄景象。
“念安!”陳啟明目眥欲裂,憤怒與擔憂如同火焰在眼中燃燒。他掌心的熵霜烙印此刻猶如一塊燒紅的烙鐵,滾燙無比,藍白色的冰霜紋路以一種前所未有的亮度,在皮膚下瘋狂奔流。烙印與晶淚湖底冷雲曦的虛影感應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巔峰狀態,一股源自行星本身、冰冷而浩瀚的意誌,順著烙印如洶湧的洪流般湧入他的身體。他猛地高高抬手,掌心對準了護罩外最粗壯的一根藤蔓。
“凍結!”兩個字從他牙縫中擠出,如同來自冰河世紀的冰冷敕令。
冰藍色的霜痕瞬間沿著他手指的方向蔓延而出,精準地纏繞上那根瘋狂舞動的藤蔓。霜痕所過之處,藤蔓表麵的血鏽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褪去,原本狂暴的生機被瞬間剝奪,取而代之的是一層厚厚的、閃爍著幽藍光澤的堅冰!冰封沿著藤蔓如迅猛的潮水般急速向上蔓延,所到之處,藤蔓的動作驟然變得僵硬、遲緩。
“乾得好!”林小刀的聲音從通訊頻道中傳來,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嘶啞以及極度的疲憊。他的“械感親和”能力,在之前鑽探管引發的攻擊中,幾乎被摧毀性的能量亂流無情撕裂,此刻卻強撐著將精神觸角探入混亂不堪的原漿雨和能量場中,艱難地捕捉著枯骨牧者操控藤蔓的核心頻率。“頻率……捕捉到核心波動了!在東南方,地底三百米!有強烈的能量節點!”他聲嘶力竭地嘶吼著報出坐標,鼻孔和眼角因精神過載,滲出血絲。
“收到!焱飛!給我轟開它!”陳末的聲音如同受傷後怒吼的雄獅,充滿了憤怒與不屈。他剛剛從原漿洪流的猛烈衝擊中穩住身形,渾身濕透,金色的液體順著發梢和衣角不斷滴落,皮膚多處被嚴重灼傷,但眼神中卻燃燒著更加熾烈的火焰。冷雲曦那隻半透明的手,在斬斷鑽探管後便悄然消失,隻在劍柄上留下深入骨髓的冰冷觸感,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獨屬於她的霜雪氣息。
“吼——!早就等不及了!”陳焱飛發出一聲興奮至極的咆哮。他周身“熾凰真炎”轟然爆發,赤金色的火焰不再是毫無章法的狂野噴發,而是在他精準的控製下,凝聚成一道熾白耀眼、仿若液態太陽般的能量洪流!他右臂的神經焚化脈絡在皮膚下發出刺目的紅光,那是力量被催穀到極致的危險征兆,帶來如萬蟻噬骨般的劇烈灼痛,卻也賦予了他毀滅性的強大力量。
“焚儘——!”熾白的火焰洪流如同一支神罰之矛,精準無比地轟向林小刀報出的坐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