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的山穀,如同大地上的一道猙獰傷疤。兩側是陡峭的、布滿了風化裂紋的岩壁,高聳逼仄,投下濃重的陰影,將穀底徹底籠罩在黑暗之中。穀內亂石嶙峋,枯木橫斜,彌漫著一股陰冷潮濕的腐朽氣息。
這裡並非善地,但卻是陳末短時間內能找到的最好的伏擊點。易守難攻,至少能避免被多人圍攻。
他將昏迷的汐小心地安置在一處巨大的、底部凹陷的岩石後麵,儘可能掩蓋她的氣息。少女的臉色依舊蒼白,呼吸微弱,之前的顛簸和驚嚇似乎讓她本就虛弱的狀態更加糟糕。
陳末自己則背靠著冰冷粗糙的岩壁,緩緩滑坐下來,劇烈地喘息。汗水如同溪流般從額頭滾落,與血汙混合,滴落在腳下的塵土中。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全身撕裂般的劇痛,經脈內混亂能量的衝突幾乎讓他想要昏厥。
他強行集中精神,內視己身。
丹田處,息壤之塵帶來的那點溫潤之力正在被快速消耗,戊土道基的裂痕邊緣又開始變得不穩定。龍魂殘念依舊沉寂在機甲核心深處,如同蟄伏的火山,雖然暫時提供了力量,但其狂暴本質無時無刻不在侵蝕著他的身體和意誌。
【警告:標記信號源持續接近,預計三分鐘後接觸。】【建議:立刻嘗試驅除標記,或準備高強度遭遇戰。生存概率低於15。】係統的分析冷酷而直接。
驅除標記?係統已經明確表示常規手段無效。高強度遭遇戰?以他現在的狀態,麵對一個全盛狀態的假丹修士,勝算渺茫。
絕境。
似乎又回到了末世麵對屍潮圍城、彈儘糧絕的那一刻。
陳末的眼神卻在這極致的壓力下,反而變得越發冰冷和沉靜。恐懼和絕望早已被無數次生死邊緣磨礪成了某種冰冷的燃料。他快速檢查著剛剛繳獲的那把黑色弩機——蝕靈弩,以及僅剩的七支特製弩箭。又摸了摸腰間,那裡藏著幾塊從屍體上搜刮來的、品質低劣的下品靈石。
這些東西,對付假丹修士,遠遠不夠。
他的目光最後落在自己的右手上。掌心似乎還殘留著那焚滅金丹的龍炎的灼熱觸感。
那是最後的選擇,也是同歸於儘的選擇。
他深吸一口氣,忍著劇痛,開始行動。他沒有試圖布設複雜的陷阱——那在修士的神識麵前效果有限,且時間不夠。他做的很簡單:將幾塊靈石儘可能深地嵌入穀口幾處關鍵的石縫中,然後利用蝕靈弩的弩箭,在岩石陰影和視覺死角處,簡單布置了幾個觸發式的絆索和指向性的箭矢陷阱。
粗糙,簡陋,但或許能爭取到一瞬間的先機。
做完這一切,他再次隱藏到陰影中,如同融入岩石的幽靈,蝕靈弩冰冷的弩身貼著他的臉頰,僅剩的三支弩箭悄然上膛。他閉上了眼睛,不再用視覺,而是將全部殘存的神念,如同蛛網般鋪散開去,感知著那越來越近的、毒蛇般的鎖定感。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穀中的氣氛壓抑得讓人窒息,連風聲似乎都消失了。
來了!
陳末緊閉的眼皮微微一顫。
穀口的方向,一道乾瘦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出現,沒有發出任何聲響。正是那名雲紋宗執事。他手中托著那個羅盤法器,指針正死死指向山穀深處。他臉上帶著貓捉老鼠般的戲謔和冰冷殺意,眼神銳利地掃視著幽暗的穀內。
他的神識如同水銀瀉地般鋪開,仔細探查著每一寸土地。陳末布置的那些簡陋陷阱,幾乎瞬間就被他感知到。
“哼,垂死掙紮的螻蟻,就這點伎倆?”老者不屑地冷哼一聲,腳步卻並未停頓,隻是更加謹慎地避開了那些陷阱的觸發點,緩緩向穀內逼來。他顯然認為陳末已是甕中之鱉,隻想省些力氣,避免陰溝翻船。
五十丈…三十丈…十丈……
距離在不斷拉近。
陳末如同石雕般一動不動,連呼吸和心跳都降到了最低點,所有精氣神都凝聚在了指尖的弩機扳機上,以及……丹田深處那躁動不安的龍魂之力上。
五丈!
老者已經能清晰地看到隱藏在岩石後、氣息微弱的汐,也感知到了另一側陰影中陳末那如同風中殘燭般的生命波動。他臉上露出一絲殘忍的笑意,乾枯的手掌抬起,真元開始凝聚。
就是現在!
陳末緊閉的雙眼猛地睜開!左眼是冰冷決絕的殺意,右眼深處,金色的龍焰轟然燃燒!
但他並沒有第一時間攻擊老者,而是猛地調轉蝕靈弩,對著自己早先埋藏靈石的幾個石縫,狠狠扣動了扳機!
咻!咻!咻!
三支蝕靈弩箭並非射向敵人,而是射向了穀口兩側的岩壁根基!
轟!轟!轟!
弩箭上的蝕靈符文瞬間爆發,黑色的能量瘋狂侵蝕著岩石結構!本就風化嚴重的岩壁根基遭到破壞,頓時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呻吟,大量碎石開始滾落!
“什麼?!”老者一愣,完全沒料到陳末會攻擊無關緊要的岩壁!他下意識地以為陳末想製造混亂逃跑或同歸於儘,神識和注意力瞬間被那開始小範圍崩塌的穀口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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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電光火石般的刹那!
陳末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