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片絕對的黑暗中,時間仿佛失去了所有意義,一切都被混沌所吞噬。陳末的意識,如同漂泊在虛無苦海中的孤舟,沉淪在無儘的黑暗深淵。唯有那每隔一段時間,便從身體最深處湧起的、如潮水般周而複始的極致痛楚,宛如重錘般一次次撞擊著他的感知,提醒著他,自己還“存在”於這個世界。
破碎、灼燒、撕裂……這些感覺並未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散,反而如影隨形,隻是漸漸變得麻木而遙遠,仿佛發生在另一個與他毫不相乾的軀體之上。
在這無儘的沉淪裡,偶爾會有一絲極其微弱的、宛如清泉般冰涼的力量,不知從何處悄然滲入他那乾涸欲裂的“生命河床”。這絲力量所過之處,那焚身般的劇痛便會得到極其短暫的、微不足道的緩解,恰似沙漠中瀕臨絕境的旅人,喉間滴入的那一滴甘露,雖無法真正解渴,卻維係著他最後的一線生機。
他不知道這股力量究竟是什麼,隻是本能地、貪婪地汲取著這一點點的清涼,如同溺水之人死死抓住救命稻草。
【深度休眠協議執行中…宿主生命體征維持穩定…低於危險閾值…】
【環境水靈之氣汲取速率:0.0017單位時辰…草木微靈汲取速率:0.0004單位時辰…】
【能量衝突中和進度:1.3…主要經脈網絡修複進度:0.8…戊土道基穩定性維持…】
【檢測到未知高等生命能量持續微量注入…來源分析…與宿主體內殘留銀血能量同源…性質溫和…顯著提升修複效率…修複速率提升427…】
【警告:未知能量注入伴隨微弱意識波動…意圖不明…持續監控…】
係統的日誌在這寂靜的黑暗中無聲流淌,如同一位忠實的記錄者,細致地記載著這緩慢到令人絕望、卻又真實存在的恢複過程。
不知過去了多久,時間在這片黑暗中變得模糊不清,或許是一天,或許是十天……
陳末那死寂的感知中,忽然出現了一絲彆樣的變化。
不再是那周而複始的劇痛和偶爾的清涼,而是一種極其細微、若有若無的牽引感,來自他的右手手腕。仿佛有什麼東西,正輕輕地、持續地纏繞在那裡,散發著與他體內那絲維係生機的清涼氣息同源、卻更為濃鬱的波動。
此刻,他的意識依舊混沌,如同被迷霧重重籠罩,無法進行清晰的思考,隻有那一點模糊的感覺縈繞在心頭。
那纏繞感極為輕柔,帶著一種奇特的、宛如母性般的溫潤氣息,非但沒有絲毫惡意,反而不斷地將那種清涼的、充滿生機的能量,一絲絲地渡入他的手腕經脈,彙入那涓涓細流般的修複能量之中,成為支撐他生命不滅的重要源泉。
【未知能量注入源確認:實體接觸…形態:植物根須…能量特征:高度凝聚生命精華與未知靈韻…】
【嘗試進行微觀掃描…受阻…根須蘊含奇異能量場…】
【其對宿主修複效益顯著…暫未檢測到排異反應及精神侵蝕…風險等級下調至‘觀察’…】
係統對這股外來的能量保持著高度警惕,但在生存至上的原則下,選擇了默許和利用。
在這不知名銀色根須的助力下,陳末體內的修複速度明顯加快。儘管整體進度依舊慢得讓人絕望,但至少,那瀕臨徹底崩潰的底線被牢牢守住,甚至開始極其緩慢地向上回升。
地穴之內,幽藍苔蘚散發的微光在明暗之間交替閃爍,時間在這寂靜中悄然流逝。陳末宛如一顆被深埋入大地的種子,在黑暗與寂靜中,依靠著那不知名的銀色根須和地脈水汽,頑強地維係著那一點微弱的生機,靜靜等待著破土而出的那一天。
……
與此同時,在山穀之外,遙遠的黑石部落。
這是一處坐落於險峻山嶺之間的巫人聚居地,粗獷的石屋沿著山勢錯落而建。空氣中,濃烈的血氣、煞氣與烤肉的焦糊味交織在一起,彌漫不散。部落中央,巨大的篝火熊熊燃燒,火光照耀下,圍坐著部落的核心人物。
巫人首領犀,臉上帶著一道猙獰的爪痕,此刻正臉色陰沉地擦拭著手中那柄石斧。斧麵上,五道灼痕觸目驚心,仿佛在訴說著一場慘烈的戰鬥。他的右臂依舊纏著粗糙的獸皮繃帶,隱隱透出藥草和血腥混合的氣息。
另外兩名參與了山穀之戰的巫人坐在一旁,同樣麵色不善,身上或多或少帶著些許尚未痊愈的傷痕。
“犀大哥,難道我們就這麼算了?”一名巫人忍不住用力捶了一下地麵,帶著不甘地低吼道,“那個人族怪物!還有那個古怪的女人!差點把我們……”
“還有那該死的火焰力量!竟然能燒傷我們的巫體!”另一名巫人也是心有餘悸,臉上露出後怕的神情。
犀首領擦拭石斧的動作突然停住,緩緩抬起頭,眼中閃爍著凶光,同時夾雜著深深的疑慮:“算了?哼!怎麼可能!那家夥身上的秘密太多了!那種生命力量,還有那克製我們的火焰……絕非尋常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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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聲音不自覺地壓低,帶著一絲困惑:“而且……你們有沒有覺得,最後他爆發逼退我們的時候,身上除了那火焰,好像還有一絲……極其微弱,但感覺非常古老純正的……煞氣?”
另外兩名巫人聞言一愣,紛紛陷入回憶,臉色也漸漸變得驚疑不定。
“好像……是有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