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霧在林間緩慢流淌,如同冰冷的亡靈河,吞噬著光線與聲響。陳末背負著汐,帶著阿木,在能見度極低的林地裡沉默疾行。方才短暫的戰鬥雖勝,卻再次牽動了他的傷勢,經脈隱隱作痛,真元運轉滯澀了不少。更重要的是,行蹤已然暴露,雲紋宗後續的追兵隨時可能蜂擁而至。
必須更快!更隱蔽!
阿木緊跟在後,臉色因緊張和奔跑而潮紅,他緊緊握著懷中新得的丹藥和師父給的金屬疙瘩,努力感知著周圍的一切,試圖為師父分擔一絲壓力。方才那場短暫而酷烈的戰鬥,深深烙印在他的腦海裡,讓他對力量有了更直觀的渴望,也對眼前的危機有了更清醒的認知。
師徒二人一路向西,專挑地勢險峻、林木最茂密處而行。陳末的神念如同最精細的梳子,不斷梳理著前方路徑,避開一切可能存在危險的氣息。
然而,那大地深處的躁動,卻並未因他們的遠離而平息,反而如同醞釀中的風暴,變得越發沉悶而頻繁。每一次地脈的嗡鳴,都讓陳末胸口發悶,也讓背上汐的眉頭無意識地蹙緊幾分。
“……地脈……潮汐……快了……”汐那微弱如絲的意念,再次斷斷續續地傳入陳末識海,比之前更加急迫,“……牽引……越來越強……他們……會找到……”
陳末心中一沉。汐所說的“他們”,恐怕不止是雲紋宗。
“你的狀態?”他在心中回應,同時腳步不停。
“……月華藤……反饋……微弱……還能……支撐……”汐的意念帶著深深的疲憊,“但……銀血……耗儘……我……無法……長時間……維持……清醒……”
銀血!
陳末立刻抓住了關鍵。那滴救他於瀕死的銀色血液,看來對汐而言消耗極大,甚至是她維持清醒的根本。
“如何補充?或者……替代?”陳末毫不猶豫地問道。他欠她一條命,若能彌補,義不容辭。
汐的意念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權衡,又像是在回憶。
“……難……”她最終回應,帶著一絲無奈,“……銀血……乃我……本源……非尋常……靈物……可補……”“……除非……能找到……‘青靈涎’……”
青靈涎?
陳末迅速在腦海中搜索這個詞。末世數據庫中沒有記錄,穿越後的見聞中也未曾聽聞。
“何物?何處可尋?”他立刻追問。
“……乙木精華……極致凝聚……生於……萬年青靈古樹……樹心之處……”汐的意念變得有些飄忽,仿佛提及這個名字都耗費了她極大的力氣,“……此物……於你……戊土道基……亦有……大益……”“……但……青靈古樹……罕見……多有……強大……守護……”“……我隻知……黑淵大澤……深處……或許……存在……”
黑淵大澤?
陳末眉頭緊鎖。他聽過這個名字,據說是位於這片洪荒大地極西之地的一片無邊沼澤,彌漫著毒瘴,棲息著無數凶戾毒蟲異獸,環境極其惡劣,乃是人族禁地,甚至連許多妖族都不願輕易踏足。其深處,更是傳聞有上古異種盤踞,凶險萬分。
以他現在的狀態,去闖黑淵大澤,無異於自殺。
“……彆無……他法……”汐的意念充滿了苦澀,“……或……等我……自然……恢複……或許……百年……或許……更久……”
百年?陳末眼神一冷。他等不了那麼久,汐也未必等得到那麼久。
就在他心念電轉,權衡利弊之際,一直沉默跟隨的阿木忽然低聲開口,語氣帶著不確定:
“師…師父……汐姑娘說的‘青靈涎’……我……我好像聽部落裡的老人提起過……”
“嗯?”陳末猛地停下腳步,看向阿木,“仔細說!”
阿木被師父銳利的目光看得一緊張,連忙努力回憶道:“是…是很久以前了,我還是小孩子的時候,聽雷山叔的阿爺喝醉了說的……他說他年輕時候被仇家追殺,誤入過西邊一片很危險的沼澤,好像就叫黑…黑淵大澤?他在裡麵差點死掉,但好像看到過一棵發著青光、巨大無比的怪樹,還聞到過一種讓人渾身舒服的清香……後來他被一隻可怕的毒獸追趕,拚命逃了出來,再也不敢去了……他後來總說,那香味像是傳說中能活死人肉白骨的仙藥……”
發著青光的巨大怪樹?讓人渾身舒服的清香?
陳末目光一凝!這與汐的描述高度吻合!
“他可有說具體方位?”陳末追問。
阿木苦惱地搖頭:“沒…沒有……雷山阿爺說他當時嚇破了膽,隻顧著逃命,根本記不得路……而且他說那沼澤裡的路好像會自己變,他逃出來的路線後來再去找,根本對不上了……”
會自己變的路?迷陣?還是某種天然形成的空間扭曲?
陳末心中念頭飛轉。雖然依舊線索模糊,但至少證實了黑淵大澤中,很可能真的存在青靈古樹!這無疑是一線希望!
“……命運……之弦……果然……如此……”汐的意念再次傳來,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似乎對阿木恰好知曉此事並不完全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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