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破的祭壇上空,那不穩定的黑暗漩渦如同垂死巨獸的心臟,微弱地搏動著,散發出令人不安的虛空脈動。被強行中斷的儀式並未徹底平息,反而像一道未曾愈合的傷口,持續滲漏著來自未知深淵的氣息。
陳末的神識如同最精密的雷達,一遍遍掃描著整個廣場,特彆是那顆光芒黯淡、搏動微弱的巨大龍心,以及縮小的黑暗漩渦。林昊等人則嚴格執行命令,迅速而高效地收集著一切有價值的殘留物:刻有褻瀆符文的祭壇碎片、終焉教徒黑袍的殘片、以及那些在爆炸中意外保存下來的零星物品。
“老師,這顆龍心……”林昊靠近中央京觀,仰望著那顆依舊散發著微弱暗金光澤的龍心,眉頭緊鎖。他體內的星辰道基和青鸞淨炎同時傳遞來一種強烈的排斥與警示感。“它好像……被汙染了?”
陳末閃身而至,目光凝重地落在龍心之上。的確,在龍心原本磅礴而純正的龍族本源深處,一絲極其隱晦、如同黑色蛛絲般的異種能量正在緩慢蠕動、滲透。這股能量充滿了死寂、混亂與終結的意味,與終焉教派的崩壞之力同源,卻更加精純、更加本質。它正在侵蝕、轉化這顆上古龍心中殘存的意誌與力量。
“儀式雖然中斷,但‘種子’已經種下。”陳末沉聲道,“終焉教派的目的,恐怕不隻是召喚那麼簡單。他們想汙染這龍城深處最核心的龍族本源,將其轉化為某種……屬於他們‘終焉’的力量源泉。”
這個發現讓陳末心中一寒。利用上古龍族的屍骸與本源進行如此褻瀆的轉化,終焉教派的瘋狂與危險程度,再次超出了他的預估。若讓他們成功,這永夜暗域恐怕將不再僅僅是禁地,而會變成一個不斷擴散死亡與崩壞的恐怖源頭。
“能淨化嗎?”林昊問道,他手中的飛劍上,青鸞淨炎躍躍欲試。
陳末搖了搖頭:“淨炎層次不夠,這汙染的本質極高,已觸及規則層麵。強行淨化,可能導致龍心徹底崩毀,引發不可預料的後果。”他沉吟片刻,做出了決定,“暫時封印它,帶回星火崖,借助星火熔爐和更強大的陣法從長計議。”
他雙手結印,道道蘊含星龍之力的符文飛出,如同金色的鎖鏈,層層疊疊地纏繞在巨大的龍心之上,暫時隔絕了那“汙染之種”與外界以及黑暗漩渦的聯係。龍心的搏動幾乎微不可察,仿佛陷入了沉眠。
就在封印完成的瞬間,異變再生!
那縮小的黑暗漩渦猛地一顫,並非擴張,而是如同回光返照般,向內急劇收縮!緊接著,一道凝練到極致、幾乎無形的黑色流光,如同擁有生命般,猛地從漩渦核心激射而出!它的目標,並非陳末或林昊這些明顯的威脅,而是——站在稍外圍,正負責警戒的一名築基弟子!
那黑色流光速度太快,且蘊含著一種扭曲規則的詭異力量,瞬間就穿透了那名弟子身上“曙光”靈鎧激發的淨炎護盾!
“小心!”陳末和林昊同時驚覺,但已然來不及。
那名弟子身體猛地一僵,雙眼瞬間被純粹的黑暗吞噬,臉上浮現出痛苦與扭曲交織的表情。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有一股混亂、癲狂的精神意念如同衝擊波般擴散開來:
“歸……墟……終……焉……”
下一刻,他體內的生機如同被黑洞吞噬般急速流逝,皮膚變得灰敗乾癟,道基崩碎,整個人在短短一兩個呼吸間,就化作了一具漆黑的枯骨,隨即“嘭”的一聲炸裂成漫天飛灰!
而那一道黑色流光,在完成了這殘忍的“寄生”與“吞噬”後,似乎壯大了細微的一絲,一個折轉,竟又閃電般射向不遠處的韓石!
“找死!”陳末勃然大怒,星龍道基全力運轉,一道暗金色的領域力場以他為中心驟然展開——「星龍鎮域」!
力場之內,空間仿佛凝固,那迅捷無比的黑色流光速度驟降,顯露出了其本體——那並非實體,而是一縷凝聚了極致毀滅與混亂意誌的規則碎片!是那個被中斷的儀式,從深淵另一端強行拉扯過來的“概念”汙染!
“淨炎,焚!”林昊反應極快,青鸞淨炎化作一道火網,配合著陳末的領域,罩向那縷規則碎片。
嗤嗤嗤——!
淨炎與規則碎片碰撞,發出刺耳的灼燒聲,那碎片劇烈扭動,散發出濃鬱的黑煙,仿佛在痛苦地尖嘯。它似乎對純淨的淨化之力有所忌憚,猛地調轉方向,不再攻擊任何人,而是如同有生命般,一頭紮進了旁邊堆積如山的龍骨之中,瞬間消失不見!
陳末臉色陰沉地收攏領域,神識掃過那片龍骨,卻再也捕捉不到那規則碎片的氣息。它仿佛與這龍城無儘的死寂與怨念徹底融為一體,潛伏了起來。
“它……跑了?”韓石心有餘悸,剛才那一刻,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觸摸。
“不是跑了,是隱藏了起來。”陳末目光掃過這片死寂的廣場,感覺腳下的整個骸骨龍城,似乎都因為這一縷外來規則碎片的融入,而變得更加危險和不可預測。“它就像一滴毒液,融入了這片死亡之海。以後這裡,恐怕會滋生出更加詭異難纏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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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員的犧牲和規則碎片的逃脫,讓成功阻止儀式的喜悅蕩然無存。終焉教派的手段,詭譎而致命。
“收集完畢,立刻撤離!”陳末不再耽擱,袖袍一卷,將封印的龍心以及所有收集到的物品收起,率先朝著來路返回。
一行人沉默地快速穿行在巨大的龍骨之間,氣氛凝重。來時是探索與追蹤,歸時卻帶著犧牲的悲痛與對未知隱患的沉重。
當他們終於穿過那道龍骨拱門,遠離了中央廣場那片不祥之地後,陳末懷中的星火通訊符卻突然急促地震動起來,散發出代表最高優先級的赤紅色光芒。
陳末激活通訊符,奧古斯都議長那帶著難以掩飾焦慮和急迫的聲音,直接在他腦海響起,避開了林昊等人:
“陳末!無論你在哪裡,在做什麼,立刻返回星火崖核心會議室!”
“出什麼事了?”陳末心中一動,有種不祥的預感。
“是‘方舟’!”奧古斯都的聲音前所未有的沉重,“莫裡斯他們……失控了!‘方舟計劃’的核心實驗爐發生劇烈能量泄漏,引發鏈式崩潰!整個第七區已經被徹底隔離,能量風暴正在擴散,我們……快要控製不住局麵了!”
陳末瞳孔驟縮。
內部最大的隱患,終於在這一刻,以最猛烈、最不願看到的方式,爆發了!
內外交困!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心緒,隻回了兩個字:
“明白。”
結束通訊,他看向林昊等人,眼神銳利如刀:
“全速返回星火崖!我們有新的‘麻煩’要處理了。”
永夜暗域的危機暫時告一段落,但星火議會內部的風暴,已然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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