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地下室的光影謎團
李明的手電筒光斑在配電箱上抖得厲害，後頸滲出的冷汗滑進衣領。這棟郊區彆墅的地下室門鎖三年來試過無數密碼，從母親忌日到圓周率前六位，直到今天才想起父親總愛把重要日期設成他生日——1998年5月21日。
"哢嗒"一聲，銅鎖彈開的瞬間，鐵門縫隙裡噴出股發黴的冷氣。李明捂住口鼻後退兩步，卻在潮濕的黴味裡捕捉到一絲熟悉的苦香。那是父親特製的提神茶，用黃連和絞股藍混著咖啡豆磨的粉，小時候他總說聞著像"電子元件燒焦的味道"。
手電筒光束刺破黑暗時，李明差點被絆倒。角落裡堆著十幾台蓋防塵布的舊電腦，顯示器還是二十年前的球麵屏。正中央的全息投影儀積滿灰，但頂端的散熱孔居然有規律地吐著白霧，仿佛沉睡的巨獸在呼吸。
"爸你真是..."李明摸著操作台邊緣的月牙形凹痕，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那是他十二歲暑假闖的禍，偷喝的熱可可灑在父親正在調試的電路板上，結果被罰抄了三十遍《出師表》。現在那些歪歪扭扭的鋼筆字還夾在操作台抽屜裡，和燒焦的電路板碎片粘在一起。
藍色光線突然從投影儀噴湧而出，灰塵在光柱裡翻滾如星雲。李明踉蹌著撞到身後的試劑架，玻璃瓶相撞的脆響中，他看見父親的半透明影像從光霧裡浮現——比記憶中蒼老二十歲的模樣，兩鬢斑白，左眼戴著布滿傳感器的電子眼罩。
"小明，如果你看到這段錄像，"父親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說明三月初五的齒輪已經開始轉動。"畫麵裡的父親側身讓開，背後無數發光的藍色線條正在空中編織，漸漸形成蜂巢狀的立體結構。某個六邊形格子裡突然閃過李明的畢業照，那是他以為早就丟失的相片。
電子眼罩突然發出刺目紅光，父親猛地湊近鏡頭："記住，元界不是程序，是..."話沒說完，畫麵突然切換成血紅色的倒計時界麵，扭曲的數字在「070000」處不斷抽搐。李明後背竄起一股涼氣，因為他看到倒計時背景裡，隱約有三十七個不同年代的日曆在重疊翻頁。
牆上的電子日曆突然"滴"地報時，綠色熒光顯示著：2025年4月2日0315農曆三月初五。李明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七年前父親失蹤那天，老式翻頁日曆也停在同樣的農曆日期。當時餐桌上還擺著沒喝完的提神茶，茶渣在杯底凝成個類似三葉蟲的圖案。
地下室突然劇烈震動，試劑瓶暴雨般砸在地上。李明撲向牆角時撞翻了蒙著帆布的老式保險櫃，泛黃的筆記本從裂開的櫃門裡滑出來。紙頁間掉出的金屬芯片讓他瞳孔收縮——那上麵凸起的紋路，和父親在他十歲生日時送的三葉蟲化石標本一模一樣。
"這就是爸說的鑰匙？"李明的手指被芯片邊緣劃出口子，血珠滴在芯片表麵的瞬間，紋路突然泛出螢火蟲似的微光。他鬼使神差地把芯片插進投影儀側麵的卡槽，蜂鳴聲頓時響徹地下室。
綠色數據流如同決堤的洪水吞沒整個空間，李明感覺有千萬隻螞蟻順著腳踝往上爬。那些發光的代碼在他皮膚上烙出灼痛感，最後彙聚在左手背形成發光的楔形符號。當震動停止時，他發現自己正站在由無數旋轉的青銅齒輪構成的平台上，遠處地平線上，三十七個月亮排成莫比烏斯環的形狀緩緩升起。
第二章會流血的虛擬世界
李明在數據洪流中打了個滾，後背重重撞在琉璃質地麵上。他剛要起身，突然發現自己的影子正在分裂——左側影子保持著蹲姿，右側卻呈現奔跑狀態。抬頭望去，整個世界如同被打碎的萬花筒，成千上萬個六邊形地磚在空中重組拚接，發出類似算盤珠碰撞的清脆聲響。
"這可比vr遊戲刺激多了。"他嘀咕著扶住身旁的青銅立柱，指尖剛觸到冰涼的饕餮紋飾，整根柱子突然化作飛舞的甲骨文。某個"雨"字砸在他肩頭，竟在衛衣上洇出真實的水漬。
天空忽然暗了下來，李明仰頭看見遮天蔽日的發光二維碼雲朵。當他伸手想掃描最近的那朵雲，雲層突然降下青銅鈴鐺組成的雨幕。指尖剛碰到某個刻著"子時三刻"的鈴鐺，鑽心的灼痛讓他慘叫出聲——掌心赫然出現古代銅錢大小的焦痕，邊緣還冒著青煙。
"彆碰時間錨點！"清亮的女聲裹著鬆香氣味從天而降。紮著高馬尾的少女拽著他後領騰空躍起，李明感覺自己像被拎起後頸的貓。兩人墜入突然出現的黑洞時，他瞥見少女漢服下擺的刺繡——電路板紋樣裡藏著細小的篆體"癸卯"。
失重感持續了約莫三次心跳的時間，他們跌坐在開滿透明花朵的山穀。花瓣上的露珠映出無數個棱角分明的世界，李明發現每滴露珠裡都封印著不同時代的場景：有個露珠裡是穿著防護服的科研人員正在挖掘三葉蟲化石，另一個則顯示著青銅器時代的祭祀場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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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艾拉。"少女的機械右眼閃過齒輪狀紅光，左眼卻是正常的琥珀色，"你父親在底層代碼給我留了密信，說三月初五這天，帶著鑰匙的人會從舊物陳列室進來。"她說著扯開衣領，鎖骨下方浮現出全息投影的竹簡，上麵跳動著李明父親的字跡："護他過忘川"。
突然有金屬刮擦聲從四麵八方湧來，三個黑衣人如同從水墨畫裡滲出來般憑空顯現。領頭者戴著能變臉的儺戲麵具，此刻麵具上是嘴角咧到耳根的誇張笑臉，聲音卻像砂紙摩擦鐵器："李博士果然在元界藏了備份。"李明注意到這人的右手完全由發光代碼構成，正握著一柄刻滿二進製符文的唐刀。
艾拉突然將發簪甩向空中，簪子化作兩把纏繞數據流的唐刀。"跑！"她劈開撲來的機械獵犬，犬牙崩裂時濺出的不是血，而是冒著熱氣的瀝青狀物質。李明轉身時踩到朵透明花，花瓣碎裂的瞬間，整個山穀突然開始像素化崩塌。
兩人躍入湍急的數據流，李明發現自己的運動鞋正在分解成馬賽克方塊，而艾拉的繡花鞋踩過之處卻綻放出蓮花狀穩定代碼。"集中想象鞋子的樣子！"艾拉在激流中大喊。李明拚命回想今早穿鞋時鞋帶打了死結的細節，即將消散的鞋頭竟重新凝聚起來。
身後傳來引擎轟鳴聲，三艘龍舟造型的飛行器破浪追來。戴笑臉麵具的頭領站在船頭，麵具已變成怒目金剛相："李公子難道不想知道父親怎麼死的？"這話讓李明身形一晃，差點被卷進數據旋渦。艾拉突然抓住他的手，他感覺到對方掌心有老繭——這種觸感在虛擬世界顯得異常突兀。
"他們在用情感算法攻擊你！"艾拉揮刀斬斷突然襲來的鎖鏈，鎖環上刻著"2008.5.21"的字樣——正是李明八歲生日那天。越來越多的記憶碎片從數據流裡具象化：父親最後一次給他買的變形金剛、醫院走廊的消毒水味、墓碑前融化的冰淇淋......
前方出現巨大的瀑布，艾拉拽著他縱身躍下。失重瞬間，李明看見瀑布水幕裡浮現父親的身影——二十歲模樣的父親正在給某個嬰兒額間點朱砂，那孩子後頸有塊楓葉狀胎記。沒等他看清，兩人已墜入深潭，潭底沉著無數台老式電腦主機，散熱風扇還在緩緩轉動。
"這是元界的回收站。"艾拉的聲音帶著回響，她正用唐刀撬開某台電腦的機箱，"你父親在這裡藏了..."話未說完，整個潭底突然劇烈震動，生鏽的主機門睜開血紅的電子眼，伸出由電纜組成的觸手。
第三章藏在泡麵箱裡的反抗軍
李明被酸辣粉的香氣嗆醒時，後腦勺正枕著印有"老壇酸菜"字樣的紙箱。他眯眼看著頭頂晃動的白熾燈，發現燈罩是用康師傅桶裝麵改造的，螺紋狀的塑料接縫裡還粘著乾涸的醬料包。
"醒得正是時候。"搪瓷缸磕在金屬桌麵發出脆響，滿臉胡茬的寸頭青年把冒著熱氣的缸子推過來。李明看到缸身上印著"1988年度先進工作者"，邊緣的琺琅脫落處露出底下刻的二進製代碼。
"叫我老槍。"青年用泡麵叉子攪動著缸子裡的螺旋狀麵條，李明發現那叉子其實是改造過的微型信號發射器，"你爸當年用《大富翁4》的漏洞黑進五角大樓，靠的還是我提供的肉雞服務器——那會兒你剛學會打醬油吧？"
地下空間的穹頂突然閃爍，全息星空投影下，艾拉正在用絲綢擦拭雙環唐刀。當刀身轉過某個角度時，李明突然看見她後頸皮膚下浮現的條形碼——""，這串數字讓他渾身發冷。父親失蹤前夜，筆記本最後一頁用紅筆反複描摹的正是這組數字，末尾還標注著"胚胎序列號"。
紮著七彩臟辮的少女突然從泡麵堆裡鑽出來，手腕上的智能佛珠瘋狂閃爍。"你們快看！"她踹了腳印著"香辣牛肉"的箱子，箱體立刻展開成懸浮屏幕。東京鐵塔的監控畫麵裡，三十七個倒計時像被無形絲線吊著的燈籠，每個顯示著不同的年代：從"1637江戶"到"2025新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