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我的老天爺!"劉曉霞一嗓子把我從睡夢裡拽出來,我連鞋都穿反了,趿拉著就往茶園跑。
剛到地頭就看見她蹲在那兒,頭發亂得像雞窩,手指頭戳著地上一棵茶苗:"第三十八棵!昨兒數到三十七,今早又多冒出來一棵!"
我揉著眼睛湊過去,可不是嘛,那嫩芽尖上還掛著露水,在朝陽底下亮晶晶的。更邪門的是,旁邊那排茶苗的葉片齊刷刷往我們這邊歪,活像看熱鬨的鄰居。
"你夜裡偷澆肥了?"劉曉霞扭頭瞪我。
"我閒得蛋疼啊?"我蹲下去戳了戳新芽,"指不定是昨兒那場雨的功勞。"
話沒說完,那棵新芽突然抖了抖,露水"啪嗒"掉在我手背上,涼絲絲的。我和劉曉霞大眼瞪小眼,她突然"噗嗤"笑出聲:"得,咱家茶苗成精了。"
正說著,遠處傳來"突突"的摩托車聲。王隊長戴著個草帽,車後座綁著個大麻袋,老遠就喊:"小兩口!給你們送化肥來了!"
劉曉霞耳根子"唰"地紅了:"王隊您再亂喊,這化肥我們可不敢要!"
王隊長把麻袋卸下來,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張師兄特意交代的,說這肥跟市麵上的不一樣。"他掏出一把給我看,那肥料黑得發亮,裡頭還摻著些金閃閃的粉末。
"這啥玩意兒?"我撚了撚,手指頭立馬變得暖烘烘的。
"說是從鷹嘴崖那棵老茶樹底下挖的土。"王隊長左右看看,"可彆往外說,林業局那幫人知道了準要來取樣。"
劉曉霞突然拽我袖子:"快看!"
隻見我們腳邊那圈茶苗的根須像小蛇似的從土裡鑽出來,齊刷刷朝化肥袋子方向扭。王隊長嚇得往後一跳:"我滴個乖乖!"
"您甭怕,"我趕緊打圓場,"準是...準是地底下有蚯蚓!"
王隊長將信將疑地走了,臨走前還三步一回頭。我倆剛把化肥藏進工具棚,就聽見茶園裡"沙沙"響,像是有誰在竊竊私語。
"你說,"劉曉霞突然壓低聲音,"林教授會不會真變成茶樹了?那天在鷹嘴崖..."
我心頭一緊。那天暴雨如注,我們找到林教授時,他半個身子已經和崖壁上的老茶樹長在了一起,臉上還帶著笑,說"這下可算找到家了"。
"胡扯啥呢!"我故意大聲說,手卻抖得差點拿不住化肥袋,"快乾活,今兒得把東邊那片地整出來。"
中午啃饅頭的時候,劉曉霞突然"哎呀"一聲。隻見她手腕上那根紅繩自己解開了,綠蘿葉子飄到地上,像指南針似的轉了個圈,葉尖直指後山。
"它讓咱們上山?"劉曉霞眼睛亮得嚇人。
我看了眼日頭:"這個點?"
"就去看一眼!"她拽著我就跑,帆布鞋踩得山路"啪啪"響。
爬到半山腰,那葉子突然停在一叢野杜鵑跟前。扒開灌木,底下竟藏著個泉眼,水清得能看見底下的鵝卵石。更奇的是,泉水邊密密麻麻長著和我們茶園一模一樣的茶苗,隻是葉片上多了道金線。
"這是..."我嗓子發乾。
"林教授的試驗田!"劉曉霞突然指著岩石上的刻痕,"你看這個""字,就是他留的記號!"
我們正發愣,忽然聽見身後"哢嚓"一聲。回頭看見個戴鴨舌帽的男的舉著相機,鏡頭正對著泉眼。
"你們好,"那人笑得像黃鼠狼,"我是市報的記者,聽說這山上有棵會跳舞的茶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