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窗簾緊閉,輪椅上的年輕女人一見到他就開始尖叫,拿起水杯砸過去。
江珩不閃不避,溫水順著下巴滴在襯衫上,水杯碎成一地。
女人歇斯底裡地捶打輪椅扶手:“滾!你們男人都滾啊!”
“對不起葉蓮娜女士,很抱歉讓您想起不好的事。”江珩後退幾步,看向郝悠悠。
郝悠悠向前半跪下來,視線與輪椅平齊:“這是小熊波比,它陪過很多勇敢的姐姐。”
說完,她把玩具熊輕輕放在葉蓮娜的膝頭,“波比說它從香港來,想聽聽你的故事。”
葉蓮娜渾身發抖,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老母親哭著抱住她:“彆問了!我女兒能活著回來已經是奇跡。”
江珩默默退到玄關口,神色略顯凝重。他看見葉蓮娜蜷縮成團,枯瘦的手指抓著母親衣角,那雙手腕上全是煙頭燙的疤。
“知道您很害怕,但那個害你們的惡魔還在逍遙法外。”他聲音放得很輕,“02年移民局解救的16人中,隻有您還活著。那些女孩的父母還在等真相。”
葉蓮娜依舊沉默。
兩小時後,郝悠悠從客廳出來,眼圈發紅:“她願意說了。”
江珩坐在離輪椅兩米遠的矮凳上,翻開筆記本。
葉蓮娜終於開口,聲音沙啞:“99年勞務中介說去沙特當保姆,結果到了就關進地下室,護照被扣。每天二十個客人,不接就用電棍打。”
郝悠悠把錄音筆藏在圍巾下:“後來是怎麼逃出來的?”
“02年有個客人是醫生,他、他說玩夠了想當救世主,然後報警說我得了艾滋。”
說著,她掀開毛毯,露出嚴重萎縮的雙腿,“這就是我跑出來的代價,他們說要把我扔在沙漠等死,最後是路過的外國考察團救了我。”
“見過管理你們的人嗎?”
“是個棕發的東南亞女人。”
江珩問:“能描述下口音嗎?”
“像…像泰劇裡的那種腔調。”頓時,她抬頭看江珩,“還有個戴墨鏡的男人,他們叫他納塔先生,這個人說話也帶彈舌音。”
他給這個名字畫了個圈,納塔在泰語中是領導者的意思。
又問:“能描述下這個男人的身高體型嗎?”
“一米八左右,黑色頭發,左手戴翡翠戒指,腕間還有串佛珠。”
郝悠悠與江珩對視一眼。她掏出物證照片:“見過這個符號嗎?”
照片上的y7鋼印讓女人瞳孔驟縮,下一秒,她扯開衣領,露出後肩上相同的烙印:“這是他們的運輸標記,就是為了防止我們逃跑也能抓回。”
問話隻進行了半個小時。離開時,江珩腳步頓住,在門口轉身立正:“葉蓮娜女士,我以這身警服起誓,一定把他們繩之以法。”
室內安靜了幾秒,片刻,輪椅驟然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葉蓮娜掙紮著撲過來抓住他褲腿,眼淚鼻涕糊了滿臉:“栗娜…栗娜被他們活活打死了,她死的時候才十七歲。”
郝悠悠紅著眼圈扶住崩潰的婦人,江珩蹲下來一根根掰開她的手指,把警用聯絡卡塞進她掌心:“上麵有我的衛星電話,24小時開機。”
回程路上,郝悠悠的手機震動。
同事發來消息:「貨車司機招了,港船的原定交易碼頭在泰國北欖府。」
郝悠悠邊記筆記邊問:“要不要通知國際刑警總部?"
“等確認線索再說。”江珩摸出煙盒,想起葉蓮娜手腕的疤痕,又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