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閉上了眼,主動地,將兩人之間最後的那一絲縫隙,徹底填滿。
這個吻很輕,帶著鹹澀的淚痕,卻像一顆投入冰湖的石子,激起了常黎心中從未有過的漣漪。
吻,一觸即分。
佩妮沒有立刻離開,她隻是將額頭輕輕地抵在了常黎的額頭上,閉著眼睛,鼻尖幾乎觸碰到一起。
她像是在用這種最原始的方式,確認彼此的存在和溫度。幕簾內昏黃的光線,勾勒出她顫抖的睫毛。
常黎沒有動,甚至屏住了呼吸。
哥們前世也是小廚男啊,哪見過這個。
他能感受到她溫熱的呼吸噴在他的嘴唇上,能聞到她發絲間那股混雜著消毒水和洗發水的、乾淨又柔和的氣味。
他成了一個被動的容器,承載著這個女孩此刻全部的脆弱、依賴和一種他尚無法完全理解的決絕。
良久,佩妮緩緩地、有些戀戀不舍地拉開了一點距離。
她沒有從他身上離開,而是換了個姿勢,跨坐著,將頭枕在了他結實的胸膛上,臉頰貼著他作戰服的布料,側耳傾聽。
姐們你不硌得慌嗎?
咚。咚。咚。
強勁而沉穩的心跳聲,透過布料,清晰地傳到她的耳朵裡,震動著她的耳膜。
這聲音,與教士們宣讀法則時冰冷的腔調截然不同。
它充滿了生命力,真實、溫暖,並且在此刻,隻為她一個人而響。
她的眼神慢慢從迷茫變得清澈,再從清澈變得異常堅定。那是一種找到了信仰般的堅定。
她曾偷偷翻閱過一本來自舊世界的、名叫《簡愛》的書。書裡的世界對她來說就像天方夜譚。
那裡麵的人,會因為一種名為愛的情感,而不是繁育的指令,而選擇與另一個人共度一生。
書裡說,愛是靈魂的平等對話,是兩個獨立個體不受任何外力脅迫的相互吸引和選擇。
這個概念,對於一個在燈塔冰冷法則下長大的孩子來說,太過虛幻,也太過奢侈。她一度以為那隻是舊世界不切實際的幻想。
可現在,聽著常黎的心跳,感受著他環抱著自己的手臂的力量,佩妮忽然懂了。
原來書裡寫的不是謊言。
一個人真的可以不作為繁育工具,不作為燈塔的零部件,而僅僅作為她自己,去渴望和另一個人在一起。
那種感覺,無關命令,無關生存,僅僅是因為……想要靠近。就像現在這樣,枕著他的胸膛,聽著他的心跳,就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寧與完整。
而常黎,這個來自地麵、不受燈塔法則束縛的男人,他的存在本身,就為這種幻想提供了唯一的可能性。
佩妮忽然撐起上身,再次與他對視。
她的動作不再有絲毫的猶豫和脆弱。她捧著常黎的臉,目光灼灼地看著他,像是在欣賞一件珍寶。
常黎從她的眼神裡讀出了一種他從未見過的、熾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