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黎看著查爾斯那副幾欲窒息後昏迷的樣子,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殺人,從來不隻有物理一種方式。
誅心才是王道。
對於查爾斯這種野心家來說,徹底摧毀他的希望,遠比直接結束他的生命要痛苦得多。
他瞥了一眼身側的梵律,發現她正低著頭,修長的睫毛微微顫抖,那張冰山般的俏臉上,浮現出一絲極為複雜的悲哀神情。
甚至還有一絲絲解脫。
或許,在親眼目睹查爾斯的徹底崩潰後,她才算真正完成了與過去的切割。
切割!
急促的警報聲中,醫生帶著幾名護士匆匆趕來。
一番手忙腳亂的急救之後,查爾斯的情況總算穩定下來,隻是雙目無神地望著天花板,像一個被抽掉了靈魂的木偶,再也沒有了之前哪怕是偽裝出來的精氣神。
“心因性休克,”
醫生擦了擦額頭的汗,對摩根低聲說道,“前城主大人,他……最好不要再受任何刺激了。”
前......
稱呼改的倒是快。
摩根疲憊地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都出去。
病房裡再次安靜下來。
摩根看著自己兒子那副行屍走肉的模樣,渾濁的老眼中流露出一抹深沉的悲哀。
他緩緩轉動輪椅,麵向常黎,整個人的氣勢仿佛一瞬間蒼老了十歲。
這位老人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這口氣息,仿佛吐儘了他此生所有的權欲、掙紮與無奈。
“跟我來吧,常黎先生”
摩根沒有過多解釋,隻是轉動輪椅,朝著病房外走去,“有些東西,是時候讓你知道了。”
“它想見你。”
見我,燈塔上應該就一個克洛托係統還有點秘密了。
還有那台臨淵者,不過常黎對這種看起來穿著就黏黏糊糊,整的跟觸手服一樣。
穿進去一活動,說不定還有亂七八糟的小觸須到處活動的玩意不感興趣。
找機會還給老白吧。
常黎跟了上去,梵律則默默地推著輪椅,跟隨在後。
他們乘坐一部專屬的電梯,一路向下,深入到燈塔最核心的區域。
這裡的空氣潮濕而冰冷,牆壁上布滿了歲月的痕跡和複雜的管線。
最終,電梯在一扇巨大的、由特殊合金打造的門前停下。
“這裡是燈塔真正的中樞,也是它的‘心臟’。”
摩根的聲音在空曠的廊道裡回響,“能源、航線、生態循環……燈塔的一切,都源於此地。”
他通過虹膜和指紋驗證,沉重的門緩緩向兩側滑開,露出了內部的景象。
一股混合著營養液、臭氧和冰冷金屬的氣味撲麵而來。
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個巨大的、被囚禁在玻璃圓柱容器中的……大腦。
那是一個龐大到超乎想象的半腦結構,如同被神明從巨人的頭顱中強行剝離出來一般,靜靜地懸浮在淡色的粘稠液體之中。
大腦的表麵布滿了深邃的溝壑與褶皺。
最令人頭皮發麻的,是那大腦表麵覆蓋著的、數之不儘的、如同纖毛般的半透明觸須。
它們隨著液體輕微地晃動著,每一根觸須的末端都閃爍著微弱的藍光,像是一片正在呼吸。
無數的管線和機械構件從四麵八方連接著這個巨腦。
粗壯的金屬支架將它牢牢固定在容器中央;閃爍著數據流的光纖電纜,像蛛網一樣包裹著它,直接刺入灰白的腦皮層深處。
整個空間裡,回蕩著一種極低頻率的、如同心跳般的嗡鳴聲,就像是它在思考的聲音
“它就是克洛托係統。”
摩根望著這個被囚禁的生物計算機,聲音沙啞。
“燈塔的航線、能源分配、生態循環……我們能在這末日中苟延殘喘至今,全靠它的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