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防線不再是被動承受衝擊的堤壩,而是一道不斷向前推進的、由鋼鐵與怒火構成的海嘯,反向吞噬著黑色的獸潮。
泰坦的每一次炮擊,每一次踐踏,都在大地上留下一道道毀滅的疤痕。
而龍骨村小隊的每一次突進,每一次斬殺,都像是在這幅地獄繪卷上,添上一筆屬於人類的筆觸。
甚至,守衛城牆的重力體們都開始陸續跳下了城牆,開始了反圍剿。
勝利的凱歌,似乎已經奏響。
然而,在遠離主戰場的後方,一片被陰影籠罩的崎嶇山岩之後,另一場無聲的對話,正在進行。
一個高大的、擁有四隻手臂的身影,正靜靜地矗立在那裡。
它的半邊身軀殘破不堪,仿佛被某種恐怖的力量硬生生撕裂,露出其下蠕動的、如同樹根般的筋絡組織。
但它沒有哀嚎,也沒有流血,隻是用其中兩隻完好的手臂,閃電般地探出,精準地抓過一隻路過的蛇狗。
“噗嗤!”
它的手指如同鋒利的刀刃,毫不費力地刺入了蛇狗的胸腔,從中掏出了一枚閃爍著微弱光的、如同心臟般的物體——靈息籽。
被掏出核心的蛇狗瞬間失去了所有生命力,乾癟的軀體如同泄了氣的皮球,在短短數秒內化為一灘黏稠的、散發著腐殖質氣息的黑色泥土。
這便是息壤,瑪娜生物最基礎的構成物質。
那四臂的身影將靈息籽湊到嘴邊,如同品嘗無上美味般,將其一口吞下。
隨即,那灘息壤仿佛被賦予了生命,主動蠕動著纏繞上它殘破的身軀,填補著那些可怖的傷口。
肉眼可見的,新的血肉組織和筋絡,正在以驚人的速度再生、修複。
它修複著身體,一雙閃爍著暴戾與不解的複眼,死死地盯著遠處那片炮火連天的戰場。
軍團泰坦的獵殺者機槍,如同一柄永不停止的死亡鐮刀,將成片的泛生種掃成漫天血雨。
離子泰坦的分裂射擊,像一道橫掃一切的光之壁壘,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烈焰泰坦製造的鋁熱劑火海,更是將一片片區域化為噬極獸的焚化爐,焦臭的氣味即使在這也隱約可聞。
更彆提那個懸浮在空中的北極星泰坦,簡直就是所有中大型單位的噩夢。
“……”
它沒有嘴,但全身的肌肉都在憤怒地顫抖。
玩錘子!這能打?
這已經不是戰爭,是單方麵的屠宰!
它麾下的獸潮,那足以踏平幸存者據點的龐大力量,在此刻,就像是衝向絞肉機的肉塊,除了被碾碎,沒有第二種可能。
它煩躁地轉過身,四隻眼睛怒視著麵前一株小型的、隻有半人高的瑪娜之花。
它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一股清晰的、充滿了質問與憤怒的意識流,通過瑪娜生態內部獨有的鏈接,狠狠地衝擊著那株小花。
【這就是你說的“少量抵抗”?!】
【這就是你說的“脆弱的人類據點”?!
【你把這些鐵罐頭帶過來的?!】
那株小小的瑪娜之花,麵對怒火,隻是輕輕地搖曳著它的莖體和花瓣。
一股委屈、困惑,又帶著一絲懇求的意識流,緩緩地反饋回來。
【情報……錯誤……從未……見過……天外……威脅……】
“廢物!”
它意識中咆哮著。
煩躁地揮舞了一下手臂,不再理會這株“傳聲筒”。
它的目光越過混亂的戰場,精準地鎖定在了那個手持橫刀、在戰場上肆意衝殺的白色身影——白月魁。
眼中,閃過一絲猶豫。
最終,一股冷酷而決絕的指令,從它身上發出,再次傳遞給了那株瑪娜之花。
放它出來。
突襲計劃已經徹底失敗了,常規的泛生種再多,也不過是給那些鐵罐頭送去更多的殘骸。
必須依靠更強大的、足以扭轉戰局的生物,才能與這些鋼鐵巨神製衡!
得到指令的瑪娜之花,其花苞開始以一種不正常的姿態迅速膨脹。
周圍的地麵開始龜裂,無數粗大的根莖如同巨蟒般破土而出,一股遠比之前所有噬極獸加起來都更加恐怖,開始從地底深處彌漫開來。
然而,看著那已經開始膨脹的瑪娜之花,又看了一眼遠處那七台不知疲倦的泰坦,心中卻是一片冰涼。
對麵有七個……現在放它出來,這不是純送嗎?
但它沒有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