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新覺羅·孟穆特隻覺眼前一陣天旋地轉，雙目瞬間失神。
他仿若丟了魂魄一般，任由宮中侍衛如拎小雞般將其架起，拖向殿外。
一路之上，他渾渾噩噩，雙腳無意識地拖曳著地麵，發出“沙沙”之聲。
直至被狠狠擲出宮門，“砰”的一聲，身軀重重摔落在地。
這一摔，他才如夢初醒，猛地回過神來。
一股難以言表的憋屈之感，在心底“噌”地一下湧起，瞬間填滿了整個胸腔。
他緊咬著牙關，臉龐因憤怒與不甘而漲得通紅，雙目瞪得滾圓。
金鑾殿內。
朱元璋目光自殿門收回，轉而看向常孤雛，緩緩開口：“小孤雛啊，雖說你此舉乃是為了邊關百姓，護我大明子民周全，可這屠滅他人部落之事，豈容擅自做主？”
他微微一頓，語氣加重：“我大明上下，皆有規矩，你理當奏請朝廷，否則，這規矩何在？”
常孤雛聽聞，神色一凜，趕忙“撲通”一聲跪地，重重叩首，聲音帶著幾分惶恐：“末將知罪！是末將行事魯莽，未顧全大局，還請陛下責罰！”
朱元璋眉頭一皺，雙眼一瞪，佯裝慍怒，重重地“哼”了一聲。
緊接著，他頭微微一轉，目光投向身側的朱標，沉聲道：“標兒，把他帶下去，領三十軍棍，你親自盯著。”
此舉意在向眾人表明，即便袒護，這規矩亦不可廢。
朱標一聽，臉上頓時浮現焦急之色，趕忙上前一步，對著朱元璋拱手作揖：“父皇，常將軍一心隻為大明邊關百姓，出生入死，此番作為也是為護我子民周全，要不這一頓軍棍就免了吧。”
誰知朱元璋麵色一沉，猛地甩了甩袖子，那寬大的衣袖帶起一陣風，“啪”的一聲脆響。
他看向常孤雛，厲聲道：“我說打便打！小孤雛，對這處罰你服是不服？”
常孤雛毫不猶豫，再次重重叩首：“陛下，末將服！末將深知規矩不可廢，甘願領三十軍棍。”
一眾朝臣立於殿下，將這一幕幕看得真切。
不少朝臣暗自交換著眼色，心領神會。
其中一位微微眯起眼，輕捋胡須，低聲與身旁同僚道：“依我看呐，陛下這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
另一人輕輕點頭，附和道：“自鄱陽湖大戰之後，陛下對常孤雛寵愛有加，怎會真舍得打他。”
又有一人接口，眼神中透著幾分了然：“況且還特意囑咐太子殿下朱標去盯著，這不明擺著要放水嗎？”
一時間，朝臣們心中各有思量，眼神在朱元璋、朱標與常孤雛之間來回流轉，卻都隻敢低聲私語，不敢過於張揚。
恰在此時，李善長邁出一步出列。
他身形挺直，雙手抱拳，對著朱元璋深深拱手作揖。
“陛下，”李善長的聲音在殿中響起，“要不這一頓軍棍就免了吧。
常將軍這幾年鎮守遼東，風餐露宿，不辭辛勞，始終將北元勢力牢牢擋在關外，保我大明邊疆安穩，此乃莫大之功。”
他微微一頓，接著說道：“雖說此次屠戮女真部落一事，行事略有不妥，但權衡之下，功過足以相抵。
臣以為，這一頓軍棍能免則免，還望陛下三思。”
李善長，在淮西眾人中威望極高。
常孤雛身為常遇春養子，李善長此番站出來替他說話，倒也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