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聚暗自盤算,隻要能阻常孤雛再立軍功,怎樣皆可。若淮西勳貴得此立功之機,便能獲更高地位、更多權力。
戶部尚書呂昶趕忙出列,拱手奏道:“陛下,萬萬不可。目下國庫尚不充盈,若遣軍高麗平叛,糧草軍餉耗費巨大,恐難支撐,還望陛下三思啊。”
戶部尚書呂昶拱手再言:“陛下,如鄧愈、沐英那般國內平叛,戶部若有能力自當支持。然插手外邦事務,實乃吃力不討好。虛名何及實利,還望陛下明察。”
禮部尚書趨前一步,拱手附和:“陛下,戶部尚書所言甚是。此乃高麗家事,我大明出麵嚴詞斥責即可。但求高麗新王仍與我大明交好,便是正理。”
兵部尚書滕德懋仍作推諉之態。戰亦可,若兵糧俱足,此事無虞。不戰亦可,助外邦平亂,實乃費力而不討好之舉。
李善長見費聚這般模樣,便知此君定是受胡惟庸蠱惑。與遼東常孤雛爭功,分明是純為黨爭而妄起爭端。
胡惟庸如此結黨,非獨欲於朱元璋在位時權傾朝野,即便是朱標繼大統後,亦妄圖謀得一席之地。
彼時之對手,乃常孤雛這等春秋鼎盛之人。
今常孤雛已為遼侯,所享待遇等同國公之級,又兼外戚與駙馬之身,思之令人悚然。
如此人物,若不趁早壓製,日後何以與之相鬥?
朱元璋見諸臣意見不一,遂宣暫且擱置,他日再議。
胡惟庸罷官後,朱元璋未加苛責,淮西黨眾因而稍鬆口氣,皆以為朱元璋不過做做樣子,假以時日,胡惟庸仍將官複原職。
於是胡黨依舊如常行事。
胡惟庸雖賦閒於家,然其府中依舊門庭若市,往來官員並未稍減。
朱標於東宮與常貞談及朝堂諸事,常貞唯靜聽之,未發一言。
朱標問道:“貞姐姐,對此你有何看法?”
常貞正忙著為尚未出世之孩兒縫製小衣,答曰:“我乃婦道人家,於此等事不通。”
朱標攬常貞入懷,道:“貞姐姐,日後你亦要母儀天下,切莫裝傻。”
常貞道:“當真要我說?”
朱標頷首。
常貞喟然歎曰:“依我之見,莫讓大哥出征為宜。如今大哥已為封疆大吏,又屬外戚。一旦功高蓋主……”
朱標笑道:“我非那等‘狡兔死,走狗烹’之人。”
常貞遞與朱標一眼色,示意其自行領會。
朱標說道:“父皇亦不會……”
常貞未再搭理朱標,喚來宮女,扶己起身,自東宮往馬皇後處去。
朱標獨自思忖良久,亦知君臣之間,難有那般純粹之情。
朱標深知,朱元璋所作所為,皆為其日後能穩坐江山計。
然朱元璋絕不願朱標與常孤雛關係過密。
自北巡之事觀之,常孤雛非但具軍事之才,治政之能亦出眾。如此人物身為封疆大吏,有利亦有弊。
利者,其軍事與治政之能,可保一方安寧,促地方興盛,為朝廷分憂。
弊者,其才高權重,若心生異誌,恐成尾大不掉之勢,危及朝廷安穩,故利弊共存。
朱標雖難斷言常孤雛絕無異心,然其願信常孤雛並無此念。
朱元璋嘗言,若一人於權力、金錢皆無興致,其目標唯有一,即九五之尊位。
遼東建州駐地,高麗忽於邊關增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