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孤竹正批閱公文，未看朱棣，隻道：“便是自軍中退下後，可領一筆銀錢。”
明朝普通士卒退伍，多無優厚安置。若無傷殘，僅得少許盤纏返鄉，自此歸田務農，重操舊業，再無他助。若身有傷病，亦不過些許撫恤，聊作慰藉，日後生計仍多艱難，或憑親友幫扶，或勉力自支，養老送終全賴家小與自身命途。
由此觀之，遼東軍之待遇與軍隊管理製度，較他處優越甚多。
如此，遼東軍將士焉能不儘心效力？無怪乎遼東軍臨戰神勇。
縱以朱棣論，設身處地，亦甘願投身其中。
朱棣問道：“常大哥，如此，遼東軍費恐非少數。除朝廷所發軍餉，遼東財政恐亦需多有支出吧？”
常孤雛道：“那是自然，朝廷所撥軍餉，能有幾何？”
朱棣輕咳數聲，道：“常大哥，慎言！此語若傳至父皇耳中，你少不得受一番責罰。”
朱棣不知，遼東諸多工坊，皆為公家產業，此部分錢財，常孤雛並未上繳國庫。
當然，此些工坊，明麵上主人仍是萬民商會推舉之商人代表，遼東官府僅於背後操持。
生產資料不可全付與商人，官府定要把控，否則，若商人勢大，屆時遼東百姓困苦不堪，恐生大亂。
常孤雛於遼東權勢滔天，士紳豪族多被剿除，部分遭打壓，餘者或收為驅使，如犬馬一般，不順從者便在遼東銷聲匿跡。
在此等強硬手段之下，商人皆懼，無人敢與常孤雛作對。
外地商賈巨富欲紮根遼東，難比登天。但凡常孤雛不允，彼等唯有賠本之途。
往昔皆士紳豪族、商賈巨富盤剝百姓，然於遼東，卻是常孤雛整治此等士紳豪族與商賈巨富，直將其視作待宰肥豬。
今活躍於遼東之商人，多出自萬民商會。此輩皆為百姓推舉之代表，專為遼東謀福祉。
遼東百姓，除農耕之事外，每至年關，皆可從萬民商會分得一筆銀錢，權作額外之獲。雖每年所得不算豐厚，然積年累月，亦能積攢不少。如此，家家有餘錢，便非空想。
時到，府衙後廚之人，便端食至常孤雛之辦公處。
常孤雛擱下筆墨，接過食盒，啟而食之。
朱棣道：“常大哥，我那份呢？”
常孤雛咽下飯食，對朱棣道：“你既非府衙之人，又未於遼東繳稅，憑何食之？若要吃，自去外頭買。”
朱棣撇嘴道：“忒小氣，我自去買，豈稀罕這府衙夥食。”
朱棣離了府衙，穿過官府建築所在之地，行至商業街。
朱棣尋得一家酒樓，入內落座，點了四樣菜肴。
此酒樓菜品、裝修皆佳，觀之頗具檔次。
且此酒樓設於遼東行政中心蓋州，料想收費亦非低廉。
小二瞧了眼桌號，報出價錢：“這位客官，您共消費三十文。”
朱棣：“嗯？”
小二見朱棣麵露疑惑，以為其嫌價高，遂笑言：“客官，咱這酒樓菜肴皆明碼標價，且乃平價之所，這價著實不貴。”
朱棣道：“不不不，小哥誤會了。吾隻道此四樣菜肴於蓋州，少說也得七八十文，甚或百文，未料如此便宜。”
隨後，朱棣付賬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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