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璉微微皺眉,眼中透著疑慮,追問道:“父親,您當真作此想?”
劉伯溫放下書卷,說道:“吾心實讚同楊憲之見。遼東之策,於邊防民生多有裨益,借鑒一二,或可令五年計劃更為周全。
然胡惟庸等人於中書省黨羽眾多,勢大難製。此時即便吾出言支持楊憲,恐也難改局麵,多說亦是無益。”
言罷,抬頭望向宮城方向,喟然長歎道:“天下大計,終究還得仰仗陛下聖明決斷。”
劉璉緊追問道:“父親,觀胡惟庸行事這般獨斷專行,陛下難道竟毫無察覺?”
劉伯溫微微搖頭,輕聲提點劉璉道:“皇上端坐朝堂,洞察秋毫,豈會不知胡惟庸所為。然陛下未加處置,其中深意,非你我能輕易揣度。
大抵是欲以胡惟庸為棋子,布局天下,觀各方動靜,待時機成熟,自有定奪。
我等臣子,不可妄加猜測,謹言慎行便是。”
未幾,朱元璋降旨,令常遇春任閒職。胡惟庸聞此,心中暗喜,以為前番流傳之關乎常家之打油詩奏效。自忖此詩或已入聖上之耳,左右聖意,遂覺己計得逞,麵上不禁浮起得意之色。
自常遇春任閒職後,胡惟庸於中書省處理政務,愈發肆意。每遇要事,未與眾僚詳商,便擅自揣度聖意,徑自行事。
一日,有地方呈奏興修水利之疏,所需錢糧頗巨。
胡惟庸覽畢,未與六部尚書及中書省同僚商議,便批道:“聖上心係民生,水利乃農耕之要,此議可行,速撥錢糧。”
下屬進言:“此事重大,宜集思廣益,再作定奪。”
胡惟庸瞪目斥道:“聖上向來重農事,此舉正合聖意,何須多言!”
又有官員任免一事,本應依例考核銓選。胡惟庸卻道:“吾知聖上用人喜好,此人必合聖心。”
不顧眾人異議,便定下人選。
中書省內,眾人雖心有不滿,卻懼其權勢,敢怒而不敢言。
未幾,浙江水災奏章至。
胡惟庸展卷一觀,眉頭微皺,心下思忖此災情似非極重。
遂批複道:“浙地官員當自行設法應對,區區水患,莫要動輒驚擾陛下。爾等當速籌救災之策,妥善安置災民,勿使事態擴大。”
言罷,將奏章擱置一旁,繼續處理他務,似未將此事放在心上。
李善長聞知此事,匆匆趕來,麵色凝重,對胡惟庸厲聲道:“你怎如此大意!浙地奏章,關乎民生,縱災情初看似輕,亦不可懈怠。若不及早應對,萬一災情蔓延擴大,浙東集團豈會善罷甘休?
屆時群起而攻,你我皆難辭其咎,恐有殺身之禍,腦袋不保!你速將此事重擬處置之策,不可再這般草率!”
胡惟庸被李善長這般嗬斥,心中頓生不悅,臉色微微一沉。
然思忖李善長所言,確有幾分道理,若因己之疏忽致災情惡化,浙東集團發難,後果不堪設想。
遂強壓下心頭憤懣,拱手道:“李公所言極是,方才是我失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