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伯溫目光深沉,看著牛達緩緩說道:“你應當明白,老夫同樣是浙東出身。”
牛達看著劉伯溫,直言道:“劉大人,您自個兒覺著,您能與他們同流合汙麼?”
劉伯溫聞言未語,隻是微微頷首。緊接著,二人目光交彙,心領神會,相視而笑。
且說那毛驤,領著幾個千戶,又率著錦衣衛一眾,浩浩蕩蕩地往浙東去了。
毛驤剛到江浙地界,一眾士紳豪族與當地官員便慌了神。
他們早得了消息,知曉錦衣衛或許要來查探,忙不迭要把那些見不得人的事兒料理乾淨,將尾巴藏好。
雖說這些士紳豪族與當地官員自認為已把事情辦得妥帖,處理得乾乾淨淨。
可俗話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因此眾人心裡依舊七上八下,緊張得很。
可出乎他們意料,毛驤與一眾錦衣衛並未大張旗鼓地展開調查,反倒在驛館住了下來,看著平靜得很。
但恰恰這般平靜,卻更讓人心生疑竇,覺著不對勁。
驛館之中,毛驤目光直直地盯著眼前那駐於江浙的錦衣衛千戶。
毛驤神色冷峻,一言不發,那目光仿佛能洞悉一切。
千戶被盯得心裡發毛,頭低垂著,死死埋在地板上,仿佛要把自己藏起來一般,許久都不敢抬起。
他心裡滿是恐懼與不安,不知毛驤此舉何意,是對自己的工作不滿,還是有彆的緣由。
在毛驤這般沉默的注視下,時間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過得無比煎熬。
千戶隻覺得脊背發涼,大氣都不敢出,隻盼著毛驤能快點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默,可又害怕聽到毛驤說出什麼不利自己的話來。
毛驤盯著那千戶,開口問道:“你來江浙,算來也有一年光景了吧?你且細細與我講講,這一年裡,你們都掌握了些什麼情況?”
毛驤語氣看似平常,卻隱隱透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威嚴。
那千戶身子微微一顫,趕忙回道:“大人,這一年裡,咱們一直盯著那些士紳豪族和當地官員,也查到了些他們暗中勾結、貪墨錢財的事兒。隻是……隻是他們行事狡猾,證據還不夠確鑿,一直沒能動手。”
千戶邊說邊偷瞄毛驤的臉色,生怕自己的回答讓他不滿意。
毛驤微微皺眉,沉聲道:“既是有線索,為何不抓緊查證?此次上頭下了嚴令,必須徹查清楚。你莫要有所隱瞞,如實說來!”
這千戶趕忙應道:“是,都指揮使大人!屬下必定全力徹查,不敢有絲毫懈怠!”
隨後毛驤又道:“還有一事,江浙這邊漕運與鹽引,可曾發現什麼不妥?”
千戶心中猛地一緊,不過即刻強作鎮定,回稟道:“大人,漕運與鹽引方麵,倒是有些小亂子,不過尚無大礙,並未有大的差池。”
毛驤目光如電,冷冷問道:“當真如此?”
那千戶牙關緊咬,堅稱就是這般情形。
毛驤見狀,不動聲色,轉而與千戶聊起些無關緊要之事。
聊了一陣,毛驤突然話鋒一轉,伸手從懷中掏出一遝證據。
證據上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寫著當地官員與士紳豪族克扣漕運糧食,還涉及倒賣鹽引之事。
千戶抬眼一瞧,頓時嚇得麵如白紙,雙腿發軟,“撲通”一聲跪地,連連磕頭告罪求饒:“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小的罪該萬死,小的一時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