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移步至坤寧宮,麵上滿是惆悵之色。也唯有在馬皇後跟前,他才會這般不加掩飾。
馬皇後見朱元璋一臉惆悵走進坤寧宮,不禁關切地問道:“重八,這是怎麼了?瞧您神色這般憂慮,可是朝中出了何事?說與臣妾聽聽,或能替陛下分憂。”
朱元璋長歎一聲,緩緩說道:“皇後啊,咱這心裡頭,實在是為常孤雛之事犯難。
如今常孤雛坐鎮遼東,那地方經他治理,軍事、經濟皆是強盛無比。
咱忌憚他權勢漸大,恐日後對咱大明江山不利。
標兒卻勸咱莫要猜忌,說常孤雛一心為公,可咱又怎能不擔憂。
日後雄英繼位,若常孤雛有異心,雄英如何能製衡?
可若調走常孤雛,遼東局勢又恐生變。咱實在是不知該如何是好啊!”
馬皇後輕輕握住朱元璋的手,和聲說道:“重八,臣妾明白你憂心大明江山,可有時真不必如此猜忌。小孤雛多年來為大明儘心儘力,鎮守遼東,邊疆方能安穩。你不妨做些預備手段,倘若真有變故,也能應對。但總是無端猜忌,傷了君臣情分,反而適得其反。”
“你想啊,若小孤雛知曉你這般猜忌他,心中難免寒了意。以他如今在遼東的威望與實力,若真逼得他心生異誌,那可就麻煩了。倒不如暫且放下猜疑,多給予信任,同時暗中安排些可靠之人,以備不時之需。如此,既穩住了遼東局勢,又不致君臣離心,豈不兩全其美?”
“再說了,標兒與小孤雛情誼深厚,想必標兒也不會看錯人。你啊,莫要自己給自己添堵,凡事往好的方向想想,說不定這擔憂本就是多餘的呢。”
馬皇後又接著說道:“再說了,小孤雛乃是雄英的親舅舅,血濃於水,日後必然會站在雄英這一邊。這麼些年來,我瞧著小孤雛行事,覺得沒看錯人。他是個忠君愛國的,斷不會做出危害大明、傷害雄英之事。你也彆總是憂心忡忡,放寬些心才是。”
朱元璋撇嘴,哼道:“婦人之見!你懂什麼,這江山社稷之事,豈會如此簡單。”
馬皇後頓時豎起眉來,厲聲道:“朱重八,你說什麼!”
朱元璋見馬皇後生氣,趕忙嬉皮笑臉起來,賠著笑道:“妹子彆生氣,咱這不過是禿嚕嘴了,沒彆的意思。你說的話,要哪能不聽呢,隻是這事兒乾係重大,咱一時心急,就口不擇言。
你向來聰慧,看事透徹,所言極是,咱尋思尋思,覺得也該按你說的,少些猜忌,做些預備才是。”
馬皇後白了朱元璋一眼,沒好氣道:“哼,今晚本宮不方便,你去彆處睡吧,省得在這兒惹我心煩。”
說罷,轉過身去,不再理會朱元璋。
朱元璋見狀,撓了撓頭,臉上仍掛著討好的笑,嘴裡嘟囔著:“好好好,咱這就走,妹子消消氣,明日咱再好好跟你賠罪。”
邊說邊無奈地退出了坤寧宮。
朱元璋被馬皇後這般趕了出來,無奈之下,轉身便來到了郭貴妃的寢宮。
隻見那宮門半掩,透出些許柔和燈光,他抬腳邁了進去。
郭貴妃寢宮的宮女眼尖,一眼瞧見朱元璋身影,心中一驚,忙不迭小步疾奔至內室,輕聲稟道:“娘娘,陛下前來啦!”
郭貴妃聽聞,趕忙匆匆整理儀容,片刻後款步而出,盈盈下拜,輕聲說道:“臣妾參見陛下。”
朱元璋抬手示意,說道:“愛妃平身,今晚咱便在你這安歇了。”
郭貴妃笑意盈盈,柔聲道:“陛下,照理說今晚陛下該在姐姐那兒,怎的到臣妾這兒了?”
朱元璋輕咳幾聲,神色略顯不自然,終究不好道出被馬皇後攆出的實情,隻道:“你馬姐姐今日身子不適,諸多不便,朕便來你這兒了。”
郭貴妃心裡跟明鏡兒似的,曉得朱元璋定是招馬皇後不痛快,被趕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