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草原上,寒風卷著枯草,刮過韃靼和瓦剌的營地。
這幾年,南邊的明軍攻勢越來越猛——秦王朱樉在西邊紮下營盤,鐵蹄踏遍河套;晉王朱棡率軍出雁門,把邊境線往外推了百裡;最狠的是燕王朱棣,帶著騎兵追著他們的尾巴打,好幾次差點端了王庭。
韃靼可汗坐在氈帳裡,看著案上僅剩的半塊奶酪,眉頭擰成了疙瘩。
旁邊的萬戶官歎道:“可汗,再打下去,牛羊都快被明軍搶光了,部裡的年輕人也死了大半,再耗著,怕是連過冬的草料都湊不齊。”
可汗沒吭聲,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彎刀。
他何嘗不知道,以前還能搶中原的糧食過冬,如今明軍守得跟鐵桶似的,彆說搶,就連靠近邊境都得挨頓胖揍。
另一邊,瓦剌的首領也在帳中發愁。
幾個頭領吵吵嚷嚷,有的說要跟韃靼聯手再拚一次,有的卻直擺手:“拚什麼?上次聯合出兵,被燕王的騎兵衝得七零八落,損失了多少好男兒?再拚,咱們瓦剌就要從草原上除名了!”
首領猛地一拍桌子:“夠了!”他望著帳外呼嘯的北風,“明軍三路壓境,咱們兩家加起來都不是對手。韃靼想保著東部的草場,咱們想守著西邊的牧地,各有各的心思,怎麼聯手?”
有個老謀士低聲道:“依我看,不如暫避鋒芒。派個人去跟明軍談,就說願意退回漠北深處,不再南下,換他們彆再追著打。等過兩年養好了氣力,再做計較。”
首領沉默半晌,緩緩點頭:“也隻能這樣了。再耗下去,不用明軍打,咱們自己就得餓死在這草原上。”
消息傳到韃靼營地,可汗聽了,也鬆了口氣。
他對左右道:“瓦剌願意退,咱們也退。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總比在這裡被明軍一點點耗死強。”
很快,兩撥使者分彆往明軍的營地去了。
草原上的風依舊冷冽,但彌漫了數年的硝煙味,似乎終於有了一絲消散的跡象。
隻可惜,秦王、燕王與晉王皆未應允,隻管繼續攻打那韃靼、瓦剌。韃靼、瓦剌實無他法,隻得差遣使臣前往應天求和。
應天皇宮的奉天殿內,檀香嫋嫋,百官按品級分列兩側,靴底踩在金磚上,靜得隻聞燭火劈啪。
殿外傳來通傳聲時,朱元璋正撚著胡須翻看奏折,聞言抬眼,沉聲道:“宣。”
兩名使臣被侍衛引著進來,身上的皮毛大氅還沾著塞外的風塵。
走在前麵的韃靼使臣是個紅臉膛的老者,雙手捧著一卷牛皮文書,腳步有些踉蹌;瓦剌使臣則年輕些,眼神裡藏著不甘,卻還是隨著老者一起跪下,額頭抵著冰涼的金磚:“罪臣叩見大明皇帝陛下。”
朱元璋放下朱筆,目光掃過兩人:“你們主子讓你來,想說什麼?”
韃靼老者喉頭滾動,磕了個響頭:“陛下,我等……我等願降。前番冒犯天威,實乃豬油蒙心。我主說了,願將曆年擄掠的漢人儘數送還,再獻良馬三千、皮毛百車,隻求陛下罷兵,許我等退回漠北,永為藩屬,歲歲納貢。”
瓦剌使臣跟著道:“我主亦有誠意,願獻駱駝五百、玉器一箱,並發誓再不敢南下牧馬。若陛下應允,我等即刻割讓漠南三衛之地,立碑為界。”
話音剛落,殿中響起竊竊私語。
戶部尚書出列奏道:“陛下,連年征戰,國庫耗費甚巨,若能不戰而屈人之兵,實乃上策。”
兵部尚書卻皺眉道:“韃靼、瓦剌反複無常,恐其假意求和,待喘息後再犯邊。”
朱元璋沒看眾臣,隻盯著使臣:“送還漢人,何時送到?良馬皮毛,多久能交割?”
韃靼老者忙道:“漢人已在途中,半月內必到應天;貢品一月內儘數送到,絕無延誤。”
瓦剌使臣也趕緊點頭:“我部貢品,比韃靼早五日便能到。”
朱元璋手指在龍椅扶手上輕叩,半晌才道:“朕給你們一個月。漢人少一人,貢品缺一件,朕便再揮師北上,踏平你們的帳篷。”
兩使臣臉色煞白,連連磕頭:“不敢!絕不敢!”
“滾吧。”朱元璋揮了揮手,重新拿起奏折,再沒看他們一眼。
侍衛押著使臣退下時,年輕的瓦剌使臣回頭望了一眼殿上的龍椅,眼裡的屈辱幾乎要溢出來。
紅臉膛老者卻拽了他一把,低聲道:“留得命在,總有機會……”
話沒說完,已被侍衛喝止。
殿門關上的瞬間,朱元璋對身旁的內侍道:“傳令秦王、燕王、晉王,按兵不動,盯著他們。”
內侍躬身應下。
百官看著皇帝平靜的側臉,誰都知道,這求和不過是暫時的喘息。
漠北的風,終究還會吹到長城腳下,隻是不知下次再戰時,刀光會不會更烈些。
奉天殿內,檀香嫋嫋,朱元璋端坐在龍椅上,手指輕叩著扶手,目光掃過階下群臣,沉聲道:“方才韃靼、瓦剌遣使求和,獻上的降表言辭懇切,還備了牛羊馬匹做貢品。你們說說,這夥人是真服軟了,還是緩兵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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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武將隊列中立刻有人出列,抱拳朗聲道:“陛下!依末將看,這分明是他們打不過了才裝孫子!前幾日咱的騎兵都快追到克魯倫河了,他們糧草斷了,牲畜死了大半,不求和就得餓死!此時若不乘勝追擊,搗了他們的老巢,將來必是心腹大患!”
文官隊列裡,一位翰林學士推了推眼鏡,上前一步,語氣平和卻堅定:“將軍此言差矣。我大明乃天朝上國,向來以信義立世。前日已收下他們的降書,接受了求和,如今若出爾反爾,揮師再攻,豈不是讓四方蠻夷笑我朝無信無義?往後誰還敢相信陛下的承諾?”
“你懂什麼!”武將怒目而視,“這些胡人反複無常,當年永樂爺五次北伐,就是因為他們降了又叛!如今放虎歸山,明年開春他們照樣南下搶糧,到時候死的可是我大明百姓!”
翰林學士不急不躁,拱手道:“將軍息怒。信義二字,是治國的根基。若我朝言而無信,即便占了漠北,也難收服人心。不如暫且接受他們的臣服,派駐官吏前去教化,再設互市讓他們用皮毛換糧食,久而久之,他們習慣了安穩,自然不願再動刀兵。”
朱元璋沒說話,手指依舊叩著扶手,目光在武將的怒容和學士的從容間轉了個圈,忽然問道:“兵部尚書,你怎麼看?”
兵部尚書出列道:“陛下,依臣之見,可派一支輕騎屯在邊境,既不全撤,也不深入。若他們真降,互市照開;若敢再叛,騎兵一日內便可直抵其帳——如此,既不失信義,也護得邊境安穩。”
朱元璋緩緩點頭,指尖停在扶手上:“就依你說的辦。告訴韃靼、瓦剌,降了就得守規矩,互市可以開,但他們的王子得送來京城當質子。誰敢耍花樣,質子的人頭,就是他們的下場!”
階下群臣齊聲應道:“陛下聖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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