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大名府有二股河東流。
晨霧如輕紗般彌漫在衛河之上,尚未完全散去。漕船如一條靈動的大魚,悄然滑過臨清閘。
染墨趴在船頭,眼睛一眨不眨地數著河邊棲息的鷺鷥。
忽然,眼前寒光一閃,嶽飛手持白蠟杆槍,正在船頭演練槍法。
隻見他身姿矯健,一招“鷂子翻身”,槍尖如龍蛇舞動,驚得水中魚群紛紛躍出水麵,仿佛在為他精湛的槍法喝彩。
“嶽小哥!”少年書童染墨急得跳腳,指著躍出水麵的青魚大喊,“這青魚原是要送大名府趙大人的……”
艙內傳來陳太初爽朗的笑聲:“鵬舉這招‘鷂子翻身’,使得真是虎虎生風,倒比保州巡河的弩弓還利索幾分。”說著,他掀開竹簾,恰好瞧見一條鯉魚“啪嗒”一聲摔在甲板上,魚鰓處還掛著一段魚線碎屑。
“元晦兄莫惱。”船尾掌舵的漕幫漢子咧嘴笑道,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這衛河的魚都成精了,上月還叼走過稅吏的算籌呢!”眾人聽了,哄堂大笑。
陳太初笑著將手中剩餘的魚食撒入河麵,刹那間,平靜的河麵泛起一圈圈漣漪,漣漪中竟泛起細碎的藍光,仿佛是河底藏著無數珍寶。
兩岸正在拉纖的纖夫們瞧見這奇異的景象,紛紛停下手中的活兒,直呼“河伯顯靈”,一時間,衛河上充滿了驚歎聲。
進入大名府地界時,日頭已偏西。
路邊的酒肆掛出“恭迎陳都監”的酒旗,幾個鄉紳捧著禮盒候在道旁。
陳太初勒住韁繩,見為首老者鬢發皆白,手中托盤裡的青銅爵泛著古樸的光澤。“卑職等恭迎大人!”眾人齊聲行禮,驚得樹上的麻雀撲棱棱亂飛。
暮色漸濃時,隊伍終於抵達城門。
城頭的更鼓聲與梆子聲交錯,陳太初望見城樓上“大名府”三個鎏金大字在燈籠下泛著暖光。
當他的馬踏入城門的瞬間,城樓上突然響起嗩呐與鑼鼓,兩側的百姓紛紛作揖,此起彼伏的“大人金安”聲中,陳太初握緊了腰間的佩刀。
都監司在城北與知府衙門不在一起,但是作為陳太初最初的支持者,趙明誠與李清照還是在城門口迎接!
到達大名府後,陳太初要儘快參拜大名府的主官,如知府或安撫使等,行參拜之禮,彙報自己的到任情況,並聽取上司對當地政務、軍事等方麵的指示和要求。
此外,還需與其他同僚官員相互拜見,建立工作聯係和人際關係網絡。
趙明誠為陳太初舉辦的接風宴設在荷花榭。
月光如水,灑在滿池荷花上,如夢如幻。李清照手持團扇,輕盈地追逐著流螢,宛如一幅絕美的仕女圖。
忽然,她“咦”了一聲,好奇地說道:“這藕粉糖糕的模子,倒像陳學士改良的耕犁。”
竹簾外,傳來鐵器相擊的“叮當”聲。原來是三五匠人正在調試著曲轅犁,這新奇的農具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那曲轅犁設計精巧,在匠人的操作下,仿佛充滿了生機與活力,驚起了塘中正在安睡的鴨子,“嘎嘎”聲此起彼伏。
“多虧元晦的‘龍骨水車’。”
趙明誠舉起酒杯,臉上洋溢著感激之情,官服袖口還沾著未拂去的麥芒,“去歲河北遭遇旱災,清照親自踩水車引衛河水灌溉農田,竟比老農還多澆了二十畝地。”
李清照聞言,輕輕用團扇半掩麵,嬌嗔道:“莫提了,那日妾身作《踏車行》,本想好好押韻,結果全被水車那咿呀聲攪亂了思緒。”
陳太初笑著從懷中摸出一枚銅活字,遞到李清照麵前:“夫人下回刻詩集,不妨用這鉛錫合金字。
這活字製作精良,壓得再重也不會變形,印出的詩集必定精美絕倫。”那枚銅字“糖”在燭光的映照下,泛著銀輝,宛如一顆璀璨的明珠。
李清照眼前一亮,忽然以筷子敲擊酒盞,靈感突發:“有了!‘碾冰為土玉為塵,糖雪猶勝隴頭春’……”眾人聽了,紛紛讚歎,荷花榭內頓時充滿了歡聲笑語。
酒過三巡,眾人都有了幾分醉意。
陳太初將糖引鋪在蕉葉上,對趙明誠說道:“明誠兄請看,這種烙漕船紋的糖引,可在本地糖鋪兌換貨物;印駱駝圖案的,則能直接在西夏榷場使用……”
正說著,一陣微風吹過,荷葉忽然傾斜,露珠在引符上滾動,竟神奇地滾出“月息八厘”字樣。